酒剑仙的训斥,换来了女娃更为激烈,声音更大的呀呀声。
她那一双粉嫩的小手,也是不断挥舞,就好似在同酒剑仙说,自己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什么都做不了,自然是什么都不会。
看着正在与怀中婴儿嬉闹的酒剑仙,大喇嘛额头上的汗水不要钱一样往下流淌,却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眼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没亲身与之对峙过,没人知道一位陆地神仙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而在感到惊惧的同时,大喇嘛心中也很是疑惑。
陆地神仙可不是什么烂在地里随处可见的野草,大多数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名陆地神仙。
可偏偏!在这荒芜的塞外,自己竟然就撞了大运,遇到一个不知出身何处的陆地神仙。
难道……真被完颜统康那小子说中了?他就是保护那大夏太上皇的人!?
当这个念头从大喇嘛心中冒出以后,他整个人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就在大喇嘛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手足瘫软的时候,酒剑仙终于是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笑眯眯的看向大喇嘛,问道:“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啊?”
摸不准酒剑仙的来路,大喇嘛回答的也是十分谨慎。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回道尊,晚辈正行力量,恰逢此地,打算去关内歇歇脚。”
“原来就是歇歇脚啊。”
酒剑仙恍然的点了点头,忽然又补充了一句:“顺便再杀杀人呗?”
这句话,让大喇嘛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小心得观察着酒剑仙的脸色,只见对方和颜悦色,仿佛并不在乎,他鼓起勇气咬牙道:“道尊开玩笑了,晚辈当真只是去歇歇脚。”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酒剑仙点了点头,说道:“歇脚到是无妨,不杀人便好。”
“不过,居庸关那边眼下正在打仗,兵荒马乱,你这么一个蕃邦喇嘛过去,难免会引得旁人惊疑,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毕竟……”酒剑仙淡淡的说道:“能修炼到你这种境界,对常人而言也算不易,莫要误了前程性命。”
大喇嘛眼皮一跳。
这道士,果真是来者不善!
他咬着牙说道:“倘若,晚辈执意要去呢?”
“不错,还有自己的坚持,你若执意,那就去吧。”
出人意料的,酒剑仙并未对他多做阻拦,而是淡淡的说道。
大喇嘛闻言一愣,紧接着便是大喜过望,心中暗道自己多虑了,这位陆地神仙显然与那大夏太上皇并无关系。
想到这里,大喇嘛心思活络了起来,他拱手道:“道尊,不敢相瞒,晚辈师承达拉活佛,家师与大师兄与前辈一般,皆为陆地神仙境。”
“若前辈不弃,晚辈斗胆相邀,请前辈去往大漠一叙,料想家师与大师兄必会盛情款待前辈。”
陆地神仙!
无论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无法忽视的战力。
若能为他们宗门,为犬戎拉拢来一名陆地神仙境的高手,那他可就不仅仅只是在名义上,代替宗门挂这么一个国师的职位了。
想到这里,大喇嘛整个人都变的激动起来。
然而,想入非非的大喇嘛并未发现,此刻酒剑仙怀中的女娃似乎很有灵性的一般,停止了自己的呀呀儿语,而是用宛若看待傻子一般的目光看向了他。
酒剑仙轻笑一声,说道:“达拉?这小家伙,也成活佛了?早年道爷到是见过这小家伙呢。”
酒剑仙的一句话,让大喇嘛是又惊又喜。
达拉活佛都八十多岁了,这位看不出年纪的道士,竟然称对方是小家伙,而且彼此还有过接触?
这使得他越发激动。
可还不等他继续劝说,酒剑仙就再度开口说道:“不过,那小家伙的人品不怎么样,当初被道爷我教训过,还给他身上留了点记号。”
大喇嘛惊骇欲绝。
作为达拉活佛的亲传弟子,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视为天人的师尊身上有一道长长的剑痕。
当初他还好奇询问过,却引得达拉大怒。
不过也正是那一次,他得到了师尊的叮嘱。
“切记,中原人杰地灵、卧虎藏龙,遇到看不出来历的人,都要尊敬一些,尤其是一个邋遢道士,那个人别人都称他为酒剑仙,看到这个人,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想到这一点,大喇嘛不受控制的失声惊呼道:“你……你是酒剑仙!?”
酒剑仙!
放眼天下,陆地神仙有,但真正敢称仙者,找不出几个。
而酒剑仙,名字中不光有仙,更有剑,此足矣证明对方实力的恐怖。
甚至又人传说,酒剑仙如今的境界早已不是陆地神仙,而是在那之上,一个玄之又玄,旁人连触及都不可能的至高境界。
虽然那只是一个传说,做不得真假。
但众人公认的是,即便在陆地神仙境界内,酒剑仙也是至高一档的存在。
眼见大喇嘛认出了自己,酒剑仙很是无趣。
难得有了装逼的心思,结果还没装起来就被人识破,这当真是扫兴的很。
懒洋洋的摆了摆手,酒剑仙说道:“你们宗门,本属西域,为何归了犬戎道爷不清楚,道爷也没兴趣打探。”
“不过眼下你们犬戎正与大夏交战,所以你还是不要去大夏的土地了。”
“否则……”双眼一凝,酒剑仙不怒自威:“死!”
当这个死字炸响的时候,平地风雷涌动。
原本寂静的深夜,毫无征兆的刮起了漫天狂风。
飞沙走石的同时,天空中雷声阵阵,乌云压顶。
大喇嘛只感自己整个世界都身处于呼啸的狂风当中,无数微不足道的砂砾拍打在他身上。
这些平素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的砂砾,此刻每一枚都能给他带来一道伤口,挂出一条血痕。
哇的一声。
大喇嘛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如纸。
飓风来的快,散的更快。
当大喇嘛感觉自己已支撑不住,即将被漫天风沙所掩埋的时候,一切皆消散于无,狂躁的天地再次归于平静。
乌云散去,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而此刻的大喇嘛,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痕,那一身高贵的喇嘛服,破烂的犹如筛糠。
但更让大喇嘛感到恐惧的是。
当他抬眼望去以后,竟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刚刚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