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五层是一个大平台,估计是和后面两栋楼连在一起的。
面积超过一千平,只有角落处有一个办公室,其他的都是承重柱。
赌桌有五六十张,而且基本都已经满座。
里面人流涌动,烟雾缭绕,乌烟瘴气,赌徒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赌场的玩法也应有尽有,什么廿一点、轮盘、百家乐、牌九、番摊等等。
比较亲民的斗地主、炸金花、斗牛、字牌也有不少人在玩。
门口两个看场子的只是上下扫了我一眼,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我走了进去。
里面按照赌注大小分了低级中级和高级三个赌区。
这里都是现金局,低级赌区桌面上的钱零钱居多,五块、十块、甚至还有一块和两块的。
中级赌区里十块的五十块的居多,百元大钞不多。
高级赌区基本没有小面额的,全部都是百元大钞。
我目光巡视了一圈,终于在低级赌区里面看到了王三的背影。
此时的王三正在和几个农民工兄弟打扮的赌徒炸金花,手里摸着三张牌,模样极其认真。
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而是避开了他的视线。
朝着角落处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是单向玻璃割出来的,外面看着像镜子,里面看着就是透明的玻璃。
走到门口,两个马仔伸手拦住了我:
“先生,找谁?”
“找你们老板。”我淡声回应。
“什么事?”
我呵呵一笑:
“你们场子里有人出千。”
“什么?”马仔身体一震,赶紧转身敲了敲门。
“进来。”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舒服。
马仔赶紧打开门闪身走了进去。
不到十秒钟,马仔走了出来,叫我进去。
我推门走了进去,房间不大,三四十平的样子。
正对门的一张实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面相消瘦的长发男子,约莫三十来岁。
办公桌下的缝隙里,还能隐约看到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
脚掌向外,很显然,桌子底下还有女人。
苏莫愁的资料显示,此人道上的名号叫丧坤。
真名段坤。
三十四岁,好斗好色,职业老千,也贪得无厌。
单身汉,孤儿。
为胡玉红顶罪坐了八年牢,是胡玉红的亲信。
出来后在胡玉红的帮助下,开了六六顺棋牌室,和沈高森的喜来财形成了竞争关系。
只不过因为底蕴不够,六六顺的客流和盈收要比起喜来财来说要差上一大截。
这一点是丧坤心里的痛。
也是我的机会。
“坐,贵姓。”
丧坤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茶台,脸上的表情依旧享受。
他并没有问我是谁在他的场子里出千,而是旁若无人的继续享受着。
而我也并没有去坐,而是直接说道:
“我有个兰门的朋友,来扫你的场子了。”
“切,兰门?”丧坤冷笑一声:
“真正的兰门中人,怎么会来我这种小场子?”
我笑道:“可他来了,不但要扫六六顺,还会去扫喜来财,而且都是一刀斩。”
兰门老千的一刀斩,就是只割一次。
最大限度的赢钱,然后再也不会出现。
听我这么一说,一直瘫坐在老板椅上的丧坤顿时坐直了身子。
桌下也传来一个女人的哎呀声。
丧坤站起身来,系上皮带走到我身边,歪头看着我:
“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谈合作。”
我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合作?”丧坤哈哈一笑:
“有点意思,说说,怎么个合作法?”
我转头看向办公桌,意思很明显。
丧坤明白过来,道:
“先出去。”
两个长相一样的年轻女孩从办公桌下钻了出来,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房间。
门一关上,我直接说道:
“先看本事,如果你能抓千,我们任你处置,如果抓不到,先放我们离开,我们帮你演一出好戏,搞垮喜来财,以后这东巷的赌场,就是你一个人的了,至于我朋友,也可以被你收入麾下,当然,你给的报酬得能让他心动。”
丧坤眉头一挑,顿时眼露精光:
“详细说说,什么好戏?”
“先看本事,一会儿我会坐在他的上家,完事儿之后我们会去喜来财,你等着看喜来财的好戏就行。”
我说着转身就走。
“站住!”丧坤冷声道:
“在我这里出千,赢了钱还让我放你们走,是这个意思吗?”
我呵呵一笑,转头看着丧坤,淡声道:
“你这九年运不通,好像小树招大风,鸟出牢笼获自由,不得神助一场空。”
说完,我抬脚走了出去。
丧坤也没再叫我,而是把门口那一对双胞胎姐妹叫了进去。
我没有停留,快步朝着王三走去。
还未近身,只听见王三突然大叫一声‘同花顺’,然后把牌用力甩在桌上。
哈哈大笑着把桌中间一大堆零钱全部收了回来。
“不和你们玩了,老子现在有跨越阶层的资本了。”
王三拿一个塑料袋装好钱,走到前台去换整钞。
我一边留意着他,同时也观察着这赌场的情况。
看场子的人不下二十个,除此之外,还有十多个暗灯。
暗灯就是赌场的人,伪装成赌客。
他们四处游走着,留意着每一个赌客,防止有人在赌场出千。
王三显然是来搞钱的,这场子虽然不是很正规,但在这方面的防备不少。
看了一圈,我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换完钱的王三身上。
他那一大袋子零钱此时已经换成了百元大钞,看厚度应该有三四万。
他说的跨越阶层并不是去中级赌区,而是直接来到了高级赌区。
进入赌区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瞟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
我跟了上去。
坐在了王三的上家。
王三对着我点了点头,像是陌生人在打招呼。
而此时的丧坤,肯定在办公室里仅仅的盯着我们。
王三找的赌桌正在玩简单粗暴的三张牌斗牛比点数。
赌桌上除了我俩之外,还有六个赌客。
这也是高级赌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荷官的散台。
对于千术,我只是略知一二。
没有荷官,表面上看,被抓千的风险会相对降低。
但碰到同行老千的风险也会变高,而且这种赌注大的散台里,基本都有暗灯。
王三坐下之后,上一把刚收场,他赶紧开口道:
“各位老板,咱们是轮庄吗?”
其他人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赌注,纷纷笑着回答:
“牛牛换庄。”
“最低二百,最高两千。”
“八九点双倍,十点牛牛三倍。”
“好!”
王三答应下来,随手抽出一手钱,放在面前数了一下:
“小下一千试试手气。”
我也拿出二百,放在前面。
第一把,我和王三都输了。
庄家八点,王三三点,我一点。
第二把我俩又输了。
第三把,王三开出个牛牛,而且是黑桃a的通天牛,坐上了庄家。
王三一坐庄,便开始大杀四方。
除了在他上家的我小赢三千多之外,其他人六个人都输的很惨。
按理说,欲扬先抑、欲擒故纵是千门中人的常用手段。
那种一上来就大杀四方的人,很容易引起赌场暗灯的注意。
在我们身后徘徊的暗灯,从开始的一个,变成了四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丧坤故意安排的。
王三却没有收敛,依旧在疯狂收割,自己的每一把牌,不是八点九点就是牛牛。
基本上每一局都是杀六赔一,杀大赔小,甚至通杀。
一百把不到,王三面前的现金已经有了十多万。
如此高调的做派,自然会引起了赌客们的不瞒,有人开始怀疑他在出千。
我也时刻注意着王三的动作,完全看不出来任何不寻常的痕迹。
他的出千方式,应该是纯手法。
极其高明的手法。
因为不管别人怎么切牌,他都能保证自己不掉庄,而且把把赢。
而且我知道王三这人精明无比,肯定不会故意找死。
他是有自信不会被抓到脏,所以肆无忌惮,反正是一刀斩。
又是一把收割牌,王三杀了六家,赔了我一家。
一个平头输红了眼,实在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你他妈的这要不是在出老千,老子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老千这个词,在赌场是绝对的禁忌。
随着平头的这一声怒吼,原本嘈杂的赌场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那些看场子的马仔,也纷纷气势汹汹的朝着我们这桌围拢。
我也赶紧和王三拉开了距离。
防止他真的有什么转移到我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