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深夜。
天坛市安全局总部，大部分员工都已经下班回家。
穿过冷清的大堂，坐上电梯，再来到这栋大厦的第68层，就能看到「鸦巢」的大门入口。
作为特殊情报部门，鸦巢采取的是「弹性工作」。
弹性。
就是有活儿的时候来上班，没活儿的时候不用来...
当然，在这种语境下，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有活儿的。
“这特么都快24个小时了...”
阿飞吐槽一句，斜着身子靠在旁边风语身上。
在他们面前，是即使对鸦巢来说，也极为偏僻的一间审讯室。
此时，审讯室门外，正坐着百无聊赖的风语、阿飞二人。
透过一扇宽敞的单面镜，可以看到亮堂的审讯室里，同样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昨天晚上被李非送来的内奸，人称安眠杀手的「齐眠」。
另一个，是个身穿黑袍，头戴猪脸面具的高大胖子。
来自鸦巢的审讯专家。
比起他深藏不露的审讯技巧，人们更容易被他的身材吸引，所以他也有了一个贴切的绰号...
「高胖子」。
“老风，你说高胖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一整天了都没弄出点名堂？”
“不知道。”风语摇摇头，也有些不解。“我只知道如果那人再不老实交代，高胖子就要下死手了。”
说着，风语朝审讯室里看去。
此时在高胖子肩膀上，还趴着一只堪称袖珍的鬼怪。
拳头大小，形似长了一双手的脑花，正蹦蹦跳跳的趴到了齐眠头上。
食脑鬼。
能通过吸食脑髓，来读取人类的记忆。
是高胖子的杀手锏，也是他最不爱用的手段。
好处是记忆不会说谎，只要是通过「食脑鬼」读到的信息，就能保证真实。
坏处也很明显，食脑鬼吃东西狼吞虎咽，注定会丢失部分记忆...
而且只能用一次。
一旦发动，被读取的对象就会被吸光脑髓，当场暴毙。
“等等！”
阿飞想到什么，忽然一拍脑门，凑到风语耳边神神秘秘道：
“你说，高胖子这么拖着，他会不会也是奸...”
风语白了对方一眼，解释道：
“别疑神疑鬼的，现在还没到那时候，好不容易逮住一条线索，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审。”
“唉，老大怎么还没回来？要是老大在...”阿飞叹一口气。
“在证明这人是杀手之前，老大她出不来，再有，术业有专攻，就算是老大来，也不一定比高胖子审的快，这种事情，都是要靠熬的...”
二人说话间，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高胖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高哥，您辛苦！”
刚才还叫「高胖子」的阿飞，现在改口叫起了「高哥」。
“怎么样了高哥？这人还是咬死不说？”
高胖子没有说话，而是从桌上拿起一个带有吸管的水杯，猛猛嘬了两口过后，才缓缓开口。
“不怎么样。”
高胖子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
风语看得出来，对方累了。
从昨天晚上嫌疑人到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4个小时。
这种高强度的审问，不光对嫌疑人是一种折磨，对审问者也一样。
按理说，早就该问出点什么了。
毕竟高胖子可是姜兰钦点的审讯组长，曾经的战绩也堪称显赫。
之前轰动龙国的鬼物走私案，就是高胖子带头给破的。
当时那主犯，在审讯室里熬了整整三天，硬是一个字没说...
高胖子一进去，两个小时不到，就给案子破了。
连「食脑鬼」都没用上。
“有问题。”
高胖子语气犹疑且沉重。
“我猜这人意志力没这么坚定，他可能是签订了「契约书」，一旦开口就会死...”
“不光是契约书，他还接受过专门的审讯训练，很难被套话...不是普通的那种，而是专门针对我们鸦巢的。”
“而这套东西，只有我们鸦巢的人知道...”
“也就是说，鸦巢里也有奸细。”
鸦巢里有内奸...
风语听完，眉头一皱有些意外。
像他们这样的特殊情报部门，极其精英化，主打的就是人少办事快。
整个部门加起来，不过才十几二十人。
比起那种动则几千上万职员的内务部、清道夫什么的，鸦巢堪称迷你。
也就是说，内奸要混进鸦巢，难度系数可高了几十上百倍。
首先第一，在入职时，姜兰亲自把控的审查，内奸就不可能过关。
除非...
“不，我不确定...”
高胖子似乎想到一些不愿接受的现实，又自己摇了摇头。
“总之，我还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再来决定要不要用食脑鬼，这么宝贵的线索，不能就这么粗糙的浪费了。”
高胖子正色道。
他知道，一旦让食脑鬼出手，这条线索就报废了。
能在那之前，用审讯挖出尽量多的信息，才是最优解。
“不过，你们确定这里没问题？”
“要知道，敌人现在可能已经渗透到了鸦巢，要对犯人做手脚，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顺着高胖子的眼神，风语看向一旁。
在厚实的水泥墙上，只留有一块巴掌大的防弹玻璃。
透过玻璃，能看到夜晚的广阔天空...
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月光透过来变得更暗，替地上的万物镀上一层冰冷灰色。
不知为何，风语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压抑。
“高哥的意思是，怕敌人来劫狱救人？”
阿飞摆摆手，哈哈一笑道。
“不不不，不可能的。”
“就算那帮奸细知道这里，也绝对进不来。”
“咱们这方圆百米之内，可是全面「禁飞」用不了传送券的，而且你们忘了吗？按照禹老爷子的命令，「那两位」高手就在隔壁坐阵，今天谁来都不好使。”
风语听完，被高胖子勾起来的焦虑，稍微缓了些。
说的也是...
局里知道有奸细，自然也考虑过奸细劫狱的可能。
毕竟齐眠要是全招了，那只要鸦巢这边顺藤摸瓜，要不了几天，奸细们就得全军覆没。
所以这两天，整个总部的安保等级都调高了不少。
特别是鸦巢，本就戒备森严，现在更是派了两个「十二卫」来坐阵。
先不说敌人能不能溜得过来，就算来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除非...”
“除非那人是个疯子。”
赶在风语之前，阿飞说出了答案。
而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咕咕声”。
那是来自他肚子的哀嚎。
“嘿嘿，怪不好意思的...”
说着，阿飞从一旁桌子上，拿过来一袋炸鸡。
每周三局里食堂的特供宵夜，外焦里嫩，是阿飞的最爱，每周三他都得来上这么一只。
“来，兄弟们，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咱们才有力气干活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