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离开小世界的缘故,苏晚对夜渊的一些行为可谓是能忍则忍,直到第三天她被夜渊蒙着眼睛拉到凌霄大殿,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马上就到了,你不要提前睁开眼睛。”夜渊的气息扑在她的耳朵上,让苏晚觉得有些痒。
苏晚被他蒙着眼睛看不清路,只能有些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
“好了。”夜渊轻声说。
苏晚有些忐忑地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满眼的红色。
主座上只坐了一个人,慕华师伯。
两边站着满脸震惊的二师兄薛转灵和三师兄林翡。
大师姐独个儿一人抱剑站在一边,脸色变幻莫测,隐隐还有些茫茫然,似乎已经灵魂出窍失了神智。
苏晚一看便知道夜渊带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就不该对他放松警惕!
但一想到时间马上便要截至,她又……不忍心看见他失望的样子。
夜渊穿着一件绯红色的礼服,他顶着沈君寒的壳子,但苏晚却从他眼中看到了几分沈君寒的影子。
“……我不想浪费那么多的时间,总觉得若不快一点,你就会消失似的心中不安,”夜渊看着苏晚的眼睛,“所以我想要和你结成道侣。”
“但也知道你恐怕不太喜欢大场面,所以便请了慕华师伯做见证,还有你喜欢的师兄师姐,当个捧场的。”
“你愿意吗?”
苏晚张了张口,轻声说:“那他呢?”
夜渊自然知道苏晚口中的“他”是指的谁,还能有谁,当然是沈君寒。
“苏晚,”夜渊的表情突然变得沉静下来,这熟悉的感觉,是沈君寒独有的,他一双如同冰雪般的眸子依然微微化开,像冰雪消融的春天般柔情,“你还没有明白吗?”
“什么?”苏晚愣愣的看着他。
沈君寒笑了笑,又带上了些夜渊的狡黠:“他是我,我是他,你应该把我们两个当作一个人看待。”
“只不过你比较喜欢他的性格,他便出来得多些。”
沈君寒微微低头,薄唇在苏晚耳边又缓又慢的说:“这几日……我也很高兴。”
“双魂一体,他已然和我不可分割,他的欢喜便是我的欢喜,千百年后,我们定会趋同于成为一个人。”
“既如此,又分什么你我。”
苏晚闹了个大红脸,往后退了一步,对突然出现的“沈君寒”有些不太适应。
沈君寒却一点也不恼,反倒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圈在自己怀里:“……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苏晚这才明白夜渊当时的话。
所以,他们两个是一个人变成了“他”,“他”可以随意决定谁的性格上线?
啊,真会玩儿呢。
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夜渊总给她一种沈君寒的感觉。
“明白是明白,”苏晚微微红着脸,“但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不快,”他眼眸中似乎有些隐忧,“我觉得……有些事情若是现在不做,以后我定然会后悔。”
苏晚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心下一紧。
“既然这是你希望的,我没有什么不可以。”她说。
于是,在凌霄殿内,苏晚和沈君寒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
那日,人虽少,但他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
一会儿是夜渊肆无忌惮的亲密,一会儿是沈君寒般镇定又欢喜的眼神。
让苏晚有种我是不是同时在跟两个人结婚的混乱感。
最后一天的时光在夜晚结束。
苏晚看着身旁沉沉睡去的男人,低头在他睫毛上轻轻吻了吻。
随后蜷缩在他臂弯,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间。
苏晚恍然若梦。
随着经历的小世界越多,她越是觉得心中空落,每一次都有些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她从床上坐起来。
胸前有一块硬硬的东西在晃荡,苏晚低头一看,是容冽送她的那颗蓝宝石戒指。
她轻轻的握紧,似乎从中汲取着力量。
*
傅行深又开始做梦。
这次,他一会儿是人的形状,一会儿又变成了一条蛇。
他察觉到自己总是密密实实的攀附在某个人身上,也极为眷恋她身上的体温和味道。
傅行深有些不解。
但每次隔一段时间就会做这样的梦境,他竟也有些习惯了。
比起之前的无所适从和茫然,他越发想要知道在梦中频繁出现的女人究竟是谁。
这次,她的面容清晰了些。
她应该长得很好看。
傅行深感到自己变成了一条小蛇,紧紧地圈在她的手腕上,甚至还可以听到小蛇的心声。
[这个女人没有我就是不行,她对我这么好,肯定也是喜欢我的!]
[沈君寒可没有我会讨好女人]
沈君寒?
傅行深脑海中闪过这三个字,随即,他又感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手中握着一把剑,搂住她低头亲吻,离开时心跳如鼓,都不敢看向她的眼睛。
大量纷扰的记忆碎片渐渐充斥着他的脑海。
那些痛苦、分割的记忆趋向于融合。
蛇是他,人也是他。
傅行深却越发觉得奇怪。
这些梦境真的太真实了,真实得他不由得怀疑每一个梦境是不是他不可触摸的前世、前前世?
但始终不会改变的便是她。
虽然始终看不清样子,声音也会有不同的变化,但她就是她,从来也没有变过。
傅行深也不知道自己会如此笃定。
直至梦境快要消失,他看见自己终于牵上了她的手,站在见证人面前,与她结为一世道侣。
他好像真的得偿所愿一般,胸口里全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悦。
真好……
这次赶上了……
莫名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
好像有隐约的不安始终萦绕在他心间,就连他自己和“他”都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梦境渐渐变得越发稀薄。
梦醒时,他察觉到“他”看着熟睡的她深深皱眉。
[不是她]
[沈君寒,你也看出来了?]
[那她在哪里?]
猛然间,傅行深看到“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沈君寒你到底在说什么?]
[夜渊,你想要再次见到她吗?]
[废话!]
[那我们就走吧,或许……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走哪里去?]
[跟着我便好]
傅行深感到自己快要从梦中脱离,但那个男人却化作一道青烟,没入了自己额间。
他只感到额头一阵冰凉。
随即,浑身上下仿佛被温暖的太阳包裹。
他敏锐的感到自己的伤好像好了一些。
下一刻,他从床上悠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