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听到沐天波打算向朝廷请求援军时,表情各不相同。
杨畏知皱了下眉,欲言又止。
朝廷虽然刚在承天府一带大败李、张二贼,但是张李并未就此覆灭。
官军既要追击流贼,还要收复失地,就算有兵可派也不会太多。
余锡朋没有任何表情,而是将这个消息悄悄记在心里。
土司龙在田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害怕。
他怕官军平叛后趁机进行改土归流。
那样的话,他这个土皇帝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锦衣卫指挥同知王国兴则低着头,假装没听到。
打仗的事与他无关。
沐天波见没人反对,立刻拿起纸笔现场写塘报。
写完塘报后,沐天波再次开口道:“援军快则数月,迟则半年才能到达云南。沙定洲先锋不日即将抵达楚雄城外,咱们该如何应对?”
余锡朋嘟囔道:“卑职的意思是先退往武定,实在不行的话再往四川退。”
杨畏知再次冷笑:“我还是那句话,离开易回来难!一旦沐国公离滇入川的消息传出去,整个云南的明军将不战自降。再次回来时,曾经的友军将成为敌人。”
听完杨畏知的分析后,沐天波不得不认真分析当前的局势。
分析了一会后沐天波抬头问道:“杨副使的意思是死守楚雄?”
杨畏知出乎意料地摇了下头:“不,楚雄府守不住。”
“啊?”所有在场之人都惊呼一声。
石屏土司龙在田忍不住问道:“杨副使此言何意?”
“沙定洲刚攻下云南府城兵锋正盛,楚雄之兵无法抗衡,楚雄城也挡不住他们进攻的步伐。”
龙在田在心里狠狠骂了杨畏知一句,焦急地追问道:“明知挡不住沙定洲,为何还不逃?”
“龙大人错会我的意思了,”杨畏知一脸平静地说道:“你们在楚雄,楚雄难守;你们不在楚雄,楚雄平安无事。”
见众人疑惑,杨畏知解释起来:“沙定洲谋反的目的是取代沐国公镇守云南!他的目标不是楚雄城,而是沐国公!”
“沐国公去哪,沙定洲就会跟到哪!所以只要沐国公离开楚雄,楚雄就不会遭遇刀兵之灾。”
余锡朋指着杨畏知斥责起来:“杨畏知你好大的胆子,沐国公不但是大明公爵,还是云南总兵官镇南将军!你身为副使不出谋划策也罢了,还想将沐国公赶出城,其罪当诛!”
余锡朋转身对着沐天波深施一礼:“杨畏知以下犯上,罪不可恕!请沐国公将其军法从事!”
看着余锡朋跳梁小丑般的表现,在场之人都对余锡朋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大敌当前理应一致对外,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搞内斗。
沐天波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余锡朋,紧接着看向杨畏知:“杨副使请继续。”
“好,”杨畏知停顿片刻:“属下的意思是沐国公今天下午就出城,连夜赶往永昌府城(今云南保山)。”
“永昌...”沐天波默念道。
“对,永昌府城!”杨畏知使劲点头:“永昌府城原本是一座土城,始建于大唐天宝二年,当时叫拓俞城。”
“洪武十八年麓川土司思可法攻永昌毁土城,时任指挥使李观在土城原址扩建为砖城。建成后的永昌府四面城墙长约十三里,墙高两丈二尺,府城规模为云南之最。”
“想攻永昌需先攻大理,攻大理前又要攻下姚安,鹤安和蒙化三府,防止后路被断!”
“每占一地,沙定洲都要分兵驻守。占领的地方越多,分出的兵力就越多,战线也会拉的越长。”
“战线越长粮道越长,粮道被断的风险也就越大!”
听完杨畏知的对策后,沐天波眯着眼认真思考起来。
片刻后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沙定洲兵临楚雄城下后如果执意要攻城,届时杨副使降不降?”
杨畏知沉默片刻:“我会守!楚雄城城墙高大,又有火炮和投石车等防守器械。沙定洲的注意力都放在沐国公身上,不会在楚雄城浪费时间。城中有三个月的存粮,守三个月问题不大。”
“三...三个月之后呢?”
杨畏知张了张嘴巴,“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众人商议结束后已是晌午时分。
沐天波简单吃了两口饭,在龙在田的保护下匆匆逃往姚安府。
留下来的杨畏知也没闲着,抓紧时间布置城防。
次日中午,沙定洲一万先锋抵达楚雄城下。
杨畏知亲自登上城门楼向外查看。
人数上万无边无沿!
万余士兵在城外列阵,营造出的压迫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正在观察时,沙定洲军中冲出两名骑兵。
他们离开队伍来到护城河边对着上面大喊:“”
“城上的守军听着,沐天波意图谋反,沙定洲将军奉命平叛!大军已攻下云南府城和沐王府,沐天波在逃。听闻他已逃至楚雄,赶快投降打开城门交出沐天波,否则立刻攻城。”
“别攻城,”杨畏知躲在城墙垛口后面喊道:“沙定洲将军来了吗?”
“沙将军就在我身后的大军之中,你是谁?找沙将军何事?”城外的骑兵大声回答。
“我是云南都指挥使司副使杨畏知,有话要对他说。”
“你说,我帮你转达。”
“好,你告诉沙将军,沐国公并不在城中,已经逃往永昌府了!他说沙将军是叛军,而沙将军又说他是叛军!现情况不明,顺逆无法分辨,不便开城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