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荒,你的勇气令人钦佩,但我希望三十三尺罚后,你还能活着!”
张贤者淡淡说道,随即手中戒尺缓缓挥起,就要落下之际,李荒眉头亦然不皱,只是盯着张贤者的脸,令后者眉宇间闪过一抹认真,当即便是一尺狠狠抽落。
刷!!!
“且慢!”
戒尺未到李荒身上的瞬间,一道无奈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那声音一响,张贤者出奇的收手,转而面露尊敬的回头看向门口。
只见那门外一位鹤发童颜的消瘦老人静静站着,见李荒坐在桌上那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他摇了摇头。
“还是年少气盛,不知死活,速速出来!”
“不出,这老东西一看就是那种喜欢翻旧账的人,今天不让他打一顿,我前脚后,后脚他就要欺负别人!”
“你……李荒,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打你是因为你不守规矩,打她亦是因为她不守规矩,岂由你心思狭隘随意揣摩?”
张贤者皱眉说道,手中戒尺丢在一旁的讲桌之上,却是一时不再出手,那一副偃旗息鼓的样子看的李荒瞥了眼门外的老头,顿时拎着自己的衣服利落穿好跑出了宫院回头看向张贤者。
“你最好别让我听到你又欺负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啊对,沐颜雪,你最好把事情都找到我身上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老头你别拽我,我在跟他讲道理,哎,你别拽我啊,你拽我干……”
被老人拽着回了圣贤观,李荒坐在凳子上左想右想都有些放心不下,他一边想找事让圣贤院把自己赶出去,一边又害怕那个叫沐颜雪的女子受到牵连,不由看的老人无奈一笑。
“旁人若不知你此时心境,倒觉得你像是个只会胡搅蛮缠的浑人!”
“我从不管旁人评价,所行所为皆为我一念喜恶,但我不喜欢牵连到一堆无辜的倒霉蛋,那个张贤者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走之后那些小白脸们要挨揍了?”
李荒小声嘀咕着,令老人苦笑了一阵。
“有这操心旁人的功夫,你倒不如潜心学一学这满观真经,我还是那句话,学会三篇,你便能走了,这也算是我给你娘的交代!”
“老头就这么在乎给别人一个交代吗?我娘让你教你就教,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立场?”
李荒忍不住嘀咕,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随手拿起一旁的茶壶喝了口清凉的井水,令席地而坐的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李荒,话语中闪过些许无奈。
“若非你娘跪地求我教你,说实话,我不想教你什么!”
啪嗒!!!
“你说什么?”
手上的茶壶忽然咣当一声摔落在地上破碎,李荒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老人,眼睛在一瞬间睁大了开来,仿佛是从未想过般,李荒一把冲到老人面前掐住了老人的脖颈。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娘在你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跪在地上求我教你,如若不然,我看到你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远离此地,毕竟你的前路太过混沌,我实在看不清楚!”
脖子被李荒用力掐着,老人依旧是那般平淡如水的摇头,就仿佛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直听得李荒眼睛微微一红,不由一把将老人推倒在了地上环顾了一下这圣贤观内的诸多经文,脸上满是复杂。
“你娘是个要强的女人,她曾做我学生之时,不愿低了这院内任何男子一头,便是我教她十年大道,也未曾被她跪过一次,因你,她跪了我一次!”
老人被李荒摔在地上,此时颇为感慨的摇头称奇,一句话说出口来,李荒攥紧双手一把拎起了老人,死死盯着。
“还是我没本事,不然我娘也不会跪在地上!”
李荒死死盯着老人的眼睛咬牙道,话语中带着满满的不甘和不忍,令老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看得出来,你很心疼你娘?”
“废话!!!娘亲孤苦伶仃的把我在满是危险的大荒养大,我欠她的,她本来可以有更好的日子过,明明抛弃我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娘亲依旧把我抚养成人,我一直都对不起她,一直都……”
话到嘴边,李荒没有再说下去,他松开老人的脖子蹲在地上,眼睛湿润,李荒抹了把眼泪抽泣一声,看着脚下青砖上那一道道晦涩难懂的经文,他虽看不懂,可脑海中却时而浮现于凝云跪在地上那依依恳求的样子。
“你娘跪在地上求着我教你,换来的就是你整日里都变着法的想要跑出去!”
老人此时又说了一句,继而摇着头似替于凝云失望一般,他来到井边开始打水,李荒抹了把眼泪咬着嘴唇看向一边,眼睛微红的站起身来。
“我不会辜负我娘的期望,不就是三才三德吗?我能突破极境,亦能三才三德,老东西你少拿话激我,我娘的一跪很重,你们现在吃得香睡得着,不代表今后也吃得香睡得着!”
李荒说着,一脸坚定抓过灯笼凑到了墙角,令打水的老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继而轻声自喃。
“知耻后勇,希望你两年内就能离开圣贤院,我实在不想跟你多待啊!”
老人暗自感慨着,此时凑到墙角的李荒一扫先前的轻浮,死死盯着墙壁上那散发淡淡神光的经文,他用力去记着经文,再用自身之道去感悟经文中的真意。
“你这样太慢了,我与你讲一遍,只讲一遍,记多少全在你!”
老人提着一桶凉水走来,刚要开口为李荒讲解那观壁经文上的真意,却见李荒此时眉心中一抹金光时隐时现,一阵阵若隐若现的大道鸣音自李荒体内时而震响。
“悟道了?天资竟能这般恐怖?”
老人皱眉,似本能般,他往后退了两步,眼中稍有些忌惮的看着李荒,一手提着木桶往李荒相反的方向走了走。
“混沌一片,混沌一片啊!”
老人轻声喃喃,目光在李荒身上停留稍许,继再背过身去看向一边,似连看都不愿多看李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