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柳清絮总是来找甘以棠,但甘以棠一直避而不见。甘以棠坐在塌上撑着下巴,看着在门口徘徊的人,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狠下了心移开目光。
清絮,对不起。
眼眶微红,闭了闭眼。
终究那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甘以棠连忙擦了擦泪,可是泪擦了又落,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小姐。”净月心疼极了,为什么两人之间就是不可能呢?小姐才刚刚敞开一点心扉试着迈出一步,可偏偏上天就是喜欢开玩笑。
甘以棠静静埋在净月怀中,哭累了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而柳清絮迟迟等不来甘以棠,已经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他垂下头,心中有了猜想。
柳清絮怒气冲冲的一把推开景王妃的房门,景王妃着时被柳清絮吓了一跳,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去世的夫君—景王。
但很快她就知道这只是幻觉,晃了晃神,说道:“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柳清絮压了压眸里青色的火焰,坐了下来“母妃,你上次究竟和棠儿说了什么?”
听见柳清絮这么说,景王妃吓得手中茶杯不稳,洒了些茶水出去。
看见景王妃这样,柳清絮越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柳清絮颤抖的手指说出自己的猜想“母妃,是不是你和她说了什么她才对我避而不见的?”
景王妃心虚的眼神往下撇了撇,坚持道:“没,和我没关系。”
柳清絮被气笑了,他没想到自家母妃到现在还不承认“没关系,好一个没关系。”这几个词几乎是他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看着儿子这般模样,景王妃也就破罐子破摔“是我说的又怎样?我可是你亲娘。就她那身子能生出孩子吗?啊。”景王妃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底气不由的足了。
甘以棠的身体一直是柳清絮的一块心病,听自家母妃重提,他心里闷闷的难过。
“我不在乎。”柳清絮闷闷的说,不见了刚才的气焰。
“是,你不在乎,可是你不只是你呀!你是景王府世子,是景王府的独苗。”
景王和景王妃感情甚笃、伉俪情深所以景王直到战死都没有纳妾,现在景王去世景王妃不得不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景王府。
其实当她得知景王去世时她有想过去陪他的,可是她不忍心看到夫君一手撑起的景王府逐渐没落,也放不下她的儿子。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位母亲,为了所希望的在努力活着。
其实她不仅仅只是因为担心甘以棠生不出孩子,另一方面她知道甘以棠的父亲甘南泉也不会同意的。
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景王妃说的话让柳清絮一愣“我不只是我?”柳清絮突然觉得如坠冰窖,冷的可怕。
生于勋贵之家,是幸也是不幸。
物质上得到满足,但却要被枷锁束缚。
看着儿子恍惚呢喃的模样景王妃终究是心疼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是景王府世子,你父王去世了,你有你要背负的责任。”
“责任?”柳清絮眸中略带迷茫,他父王在世时父王是家里的顶梁柱,父王去世后也有母妃操持着一切。
母妃第一次和他谈起“责任。”
……
柳清絮在陶然居一直等不到人,干脆就去了甘府,他是下定决心要和甘以棠见一面。
其实他是极少来甘府的,以至于现在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走到了门前忍不住踌躇一番,自从景王去世后每次他来甘南泉总是会脸上阴沉一阵完全不见在朝堂上的和气连脸上虚伪的面具也不屑戴了,由此可见景王府真的落魄了。
当初自从甘以棠知道这件事后就告诉了柳清絮陶然居这个本来没有外人进去的地方,柳清絮成为了第一个被甘以棠邀进去的人。
柳清絮被福九领了进去,这个时候甘南泉还没有下朝他倒是不用受他的冷眼了,连柳清絮自己都没发现他悄悄松了口气。
从门口到大堂明明不远可柳清絮却觉得这一路甚是折磨人,他可以看到一路上小厮和丫鬟隐秘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的往他这边瞟,然后看过后就又和旁边的人笑着低语什么。他看到这一切迅速低下头装作自己毫不在意的模样,但其实他心里闷闷的难受极了。
福九凌厉如鹰般的视线紧紧沉沉盯着刚才议论的那些人,呵斥道:
"干嘛呢?这么闲呀!都挤在这。"
下人们见福九脸色不善,你推我赶的一哄而散。
福九收敛了脸上的冷意
回过头来笑着对柳清絮说:"世子不必介意,不过是一群下贱东西罢了。“
而柳清絮听了只想到自己的身世,不动声色握了握拳。
现在自己竟是沦落到被他们议论了,呵,如果这放在几年前是多么可笑。
那时他还是景王府高高在上的世子,现在……
他定了定心神,琉璃般炫彩的眸溢满暖意,唇角微勾,又是淡雅的笑意。
”多谢福管家。”
福九看着这个淡雅如竹身形格外高大的少年,眼里流露出极少有的欣慰。
说起来如果放在平常福九一般是不会管这事的,毕竟这院里的奴才都是看人下菜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今天出口帮柳清絮是因为柳清絮的父王救过他一次,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是流落街头浑身是伤的乞丐就因为倒在了他的马车前,景王善心就把他带回去让人医治好他并给了他一些能让他安身立命的银两,可惜,最后他还是不得已辗转成了甘府的管家。
如今他渐渐老了,而景王更是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