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锅饭,真香(1 / 1)

天刚蒙蒙亮,空气里还带着露水的湿润,就有几个女人开始张罗起了大伙儿的早饭。

她们是昨晚定下的第一批负责饭食的队伍,今日一整天的开伙重任就在她们身上了。虽说是负责饭食,其实也就是煮上一大锅粥,不拘原料、食材是啥,只要能喂饱这一大群人就行。

今早她们做的就是杂粮豆粥,里面还掺杂了一些昨日各家挖来的野菜碎末,看着热热闹闹一大锅,倒也有些让人食欲大增。

叶梓是被这粥汤的清香味儿唤醒的,她感觉自己好像眼睛才刚刚闭上不到十分钟,天就亮了,这种久违的困顿和疲累感让她一秒梦回高中时代天天睡不醒的痛苦。

太苦了,她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哀嚎,这过的是啥日子啊,高三那会儿好歹还有个倒计时挂历,现在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前途未卜了,苦日子一眼望不到头,她只觉得自己好像那黄连成了精,由内而外的苦。

不待叶梓继续内心疯狂吐槽这离谱的一切,叶石氏就颠颠的跑来,将一碗略有些稠的粥塞她手里并嘱咐她快吃,接着转身继续去排队领粥。叶梓看着小老太太的身影,不禁觉得这一幕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半晌摸了一下鼻子,心道:“这不就是大早上去超市排队买特价鸡蛋的大爷大妈嘛,果然,排队领东西这事儿,还得是大爷大妈们专业。”叶梓边喝着粥边开始放空,叶老二醒来就去和族长商量今天的路程该怎么走,所以现在边上只有她美丽的母上大人王春英女士在陪着她一块儿喝粥。

可怜王春英昨晚就饿着肚子,现下一碗粥下去,人倒是清醒了些,只是一身的狼狈让她有些崩溃,她的人生规划里可从来没有预想过眼下这种状况啊。最差也就是想过女儿将来不学好,在家啃老,她和老叶两人上街上卖烤红薯,但那不也实现了烤红薯自由嘛,冬天还能暖个手呢。现在她头发不知道几天没洗,纠结在一起顶在头上,昨晚湿重的水汽浸润了薄薄的麻布单衣,使得身上的衣服有些黏又有些重,总之很不舒服。再加上如果他们一直这么席地而睡,长久下去,只怕好好的人不是得了风湿病就是要得颈椎病。

王春英皱着眉头在思考家里有什么既不起眼又实用的户外生存用品,半天无果,真的是愁死她了。

那头叶向荣跟族长商量好了今天的前进路线,他们还是得沿着官道继续走,主要是也就官道对他们这群老弱妇孺来说是最友好的,至少它平整不是。况且现在可不是野生动物得避着人出没的现代社会,这路上的山林野地里也不知道藏着多少蛇虫毒蚁,也许还有狼群或者大猫,实在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从族长的话里得知,眼下是六月份的光景,天还不算最热,他们这群人还能顶着日头行进,若是再过一段时间,只怕得夜间行路,中午休息了,毕竟大家伙儿吃不好穿不好,再中暑了,那真的无计可施。叶向荣暗暗感叹着这古代人命如草芥,能活下去真是太难了。

村里人围在一起吃完了粥,各自收拾好东西就等着叶向荣他们发令上路。不得不说,今天大家的气势和昨天明显不太一样了,尤其是那些老人,在集体中感觉自己好像不那么累赘了,也都挺起了身板,不似昨日那般心事重重。叶向荣看着大伙儿团结的模样,心下不得不有些自豪,果然团结就是力量,而大锅饭就是凝聚大家的最佳手段。虽说大锅饭长久看肯定有弊端,但眼下温饱还尚且不能满足呢,其他就先不考虑啦。

正准备上路呢,叶梓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凑到老爸面前,小声说道:"爸,我刚才突然想了起来,咱们当年的革命前辈们长征时候不都要打绑腿的吗,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效仿一下,不说解乏,能防蛇虫也好啊。"

老叶意外的看向自己女儿,还以为女儿是个没啥生活经验的小姑娘呢,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这么细心,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不过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毕竟这可是老红军战士们智慧的结晶,且经过验证确实好用啊。他立刻对众人说,让大家取一点家里的细长布条,从脚踝鞋口处开始沿着小腿向腿弯处缠绕,每缠两圈就将布条向下翻折然后继续缠绕,不要太紧也不要太松,直到最后绑出层层叠叠的鱼鳞纹样,这便是成功了。打好的绑腿能保证大家走一天路都不会散开,也不会感觉小腿肚子抽经。

老叶手把手示范了几次,教会了众人之后,大家就找出布来打绑腿,虽说现在得匹布不容易,村里多的是几年都穿不上新衣的人,但平常各家能干的媳妇们手里攒下的碎布头也不少,眼下便派上了用场。

等到出发的时候,村里人都已经在小腿上打上了各色灰扑扑的绑腿,一眼看上去还真有点行军那么回事儿了。

趁着日头刚升起来,一群人终于踏上了旅程,他们现在心里没空想别的,只觉得跟着叶老二走,肯定没错,人家可比自个学问大,还冷静有胆识,定是个有能耐的。无形中,叶向荣竟成了这一群人里的主心骨,威望值急速上升。

老叶之前搜肠刮肚想好的,预备路上给众人讲的关于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折不断的寓言类故事还没用上,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只能说淳朴的劳动人民是真的太善良朴实啦。

中午时分,一群人找了个开阔的河滩停了下来,四处查看之后确定这里不是野生动物的饮水点,叶向荣放心的吩咐众人可以在这里取水做饭,稍作休整。村人们刚卸下行李,就按照之前安排好的那样,做饭的一组,取水的一组,还有去附近拾柴和挖野菜的一组,各自行动起来。因着王春英之前就跟叶向荣说过野外的生水不要给小孩子吃,否则会闹肚子,所以叶向荣早就嘱咐了负责灶上活儿的大娘、嫂子们,单拿出一个大锅用来烧开水。她们虽不解,却也照做了,毕竟叶向荣是个本事人,不会害他们的,况且烧个水也不难,

这会儿的老百姓还没有喝开水的意识,基本上看水不脏就会直接喝的,所以也并不清楚很多时候饮水不卫生会导致疾病和短寿。若是山泉水,倒也还好,但这河水还是真的要谨慎些比较好。

只是虽然提醒了村里人,叶家三口却是不会喝这儿的水的,毕竟虽然烧开了,但是它没经过过滤沉降系统,叶家三个现代人表示,真不是自己矫情,是真的接受无能啊。祖国爸爸的基础设施太牛掰,他们已经习惯了管子里自动出来的水。况且,叶家还安装了净水装置,水龙头里出来的那可是直饮水。实在不必在饮水这块儿多纠结,直接在竹筒里装上自家的水就行了,一家三口发自内心的感恩虽然穿越却可以从家中自由取物的这个金手指。

"嚯,好大的鱼,大牛你运气可真不错,咱中午可以打打牙祭啦!"欢快的笑声传来,只见不远处河边有个憨厚的男人正拎着条约莫三斤重的乌鳢鱼,笑的咧开了嘴。

这是刚才大牛他们几人在河边取水时抓到的,这里的鱼有些傻,可能不常见人,见到几个人类在河边动作,竟傻乎乎的凑上来瞧热闹,被大牛眼疾手快,用边上的提篮一把子抄了上来,这不就便宜了大家,中午可以加个菜啦。乌鳢鱼生性凶猛,在水中算是一霸,但其肉质紧实弹牙,营养丰富,做成酸菜鱼可是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做饭的几个大娘、嫂子本是预备像早上那般继续煮个野菜杂粮粥的,见着他们竟抓了条大鱼,当即决定做个酸菜鱼汤面疙瘩汤给大伙儿开开荤。当然,白面那么金贵,肯定是舍不得拿出来做面疙瘩的,那是年节才能吃到的金贵玩意儿。所以大娘们舀出来的是玉米面粉,虽不如白面那般细,却也口感筋道,饱腹感强。

一条大乌鱼被洗净剖好送来,有那麻利儿的婶子立刻将鱼片成薄薄的肉片,并淋了些油和盐抹匀。待锅子热好了,倒入一点菜籽油,扔进挖来的野蒜头和野山姜爆香,然后"滋啦"一声,将鱼头连着鱼尾整根鱼骨倒入锅中煎熟,不多时,香味蔓延开来,引得村里的孩童们围在火堆旁伸长了头往锅里瞧,边上的大娘赶人都来不及,生怕这群馋嘴的娃儿烫伤。

鱼头煎的微微泛黄时,倒入村里人自家腌制的大头酸菜,这酸菜可不是现代被315晚会曝光的,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土坑酸菜",是农家采了成熟的大头芥菜之后,在太阳底下晾干水分,然后一层菜一层盐和姜粉摞起来,放进密封的缸里加入清水,再在通风阴凉处腌制发酵,大约半个月之后就能食用了,口感酸咸脆实,最是下饭下粥。是农家冬月里的过冬菜,也是平常吃的最多的小菜。

将鱼骨和切段的酸菜煸炒爆香之后,掌勺的婶子将旁边锅里烧开的热水倒进鱼锅里煮汤,这煮鱼汤,最好就是用热水才能锁住油香,若是冷水反而失了鲜味儿。不一会儿,汤头就泛起了奶白色,在锅里翻滚起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刚才腌制的鱼片儿也差不多入味了,被沿着锅边儿滑入浓汤里头,再用汤勺打散,待鱼片凝固成形就将一大盆玉米个疙瘩尽数倒入锅中,这锅里霎时丰富起来,白白的鱼片和金黄的玉米疙瘩交织在一处,端的让人看着幸福感爆起。

炖煮的差不多了,婶子将切碎的野葱末撒在汤里,热气将葱的想法激发出来,使得那就喷香的鱼汤香味儿得到了升华,几乎是闻着就口舌生津了。

随着打饭大娘一声中气十足的"开饭啦",全村老少都迅速扔下手中刚才假模假样掩饰自己不在意鱼汤的活计,端着自己的饭碗就在锅前排起了长队,速度之快令人为之咋舌。大约,打饭这门技术活是大娘们早就精通的,轮到叶梓的时候,大娘勺一抖,就见叶梓碗里的鱼肉和面疙瘩比别人的厚实许多,不待她开口,就被大娘慈爱的喊着快去吃吧。叶梓有点感慨加感动,没想到自己还有被打饭大娘偏爱的一天,感天动地,要是被自己的室友们知道了,只怕羡慕的要抱紧她的大腿跪求带饭了。

一口鱼汤下肚,鲜的叶梓眼睛都眯了起来,来不及再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她的干饭魂都燃烧起来了,此时只想专心干饭。

这古代的鱼不愧是纯天然无公害的,肉质细嫩,是现代的养殖鱼没有的口感,即使没有用料酒去腥,也尝不出一丝儿土腥味。软嫩的鱼肉在嘴里不待细嚼,就滚入胃腹,这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美食体验,一瞬间将叶家三人初来异世的苦闷驱散了一些,生出几分野炊的快乐。

村里其他人此刻也是吃的头也不抬,有那馋嘴的小娃,恨不得将碗底都舔净。叶大伯家的一双儿女,芽姐儿和桐哥儿还不到5岁,刚刚会自己捧着碗吃饭,许久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现在吃的连头都要埋进碗里去了,间或还要抬头看向自己娘和奶奶,笑的露出小米牙直呼好吃。

叶梓看着一对儿堂弟妹吃饱喝足的样子,心下柔软,摸着两个小宝贝瘦瘦的脸颊,矮下-身子凑近他们,趁大伯娘不注意,偷偷给一人小嘴里塞了一块大白兔奶糖。糖块一入口,两个小家伙都惊呆了,睁大了眼睛看向堂姐,这是什么糖呀,也太好吃了吧,陌生而奇异的奶香味弥漫口中,一时将小小的人儿4年多的人生观都颠覆了。正要开口,只见堂姐对他们做了个"嘘"的动作,两个小家伙立刻噤声,做贼心虚一般瞅了瞅旁人,见周围没人看到,才由着稍大一点儿的桐哥儿小声问着:"姐姐,这是什么呀,真好吃。"叶梓看着奶声奶气的兄妹俩,忍不住又捏了捏他们的小脸蛋,故作神秘的说,"姐姐晚上做梦的时候,有个仙女姐姐说我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应当得到奖励,便给了我一些零嘴儿吃食。但是她嘱咐我不可以让大人们知道,否则就不再给我吃食了,我觉得你们俩也是乖孩子,便分了一些给你们,但你们也不可以告诉别人哦,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吗?"

两个小家伙听的一愣一愣的,又觉得很有些道理,毕竟这个糖若是仙人的零嘴儿,便能解释得通为何这般美味了。于是,两个小家伙立马保证绝对会保守秘密,谁问也不说,半晌又期期艾艾的问姐姐,是否还会分仙女姐姐的糖块给他们。看两个小家伙小心翼翼又期冀的模样,叶梓笑着对他们保证,只要他俩一直听话懂事当个好孩子,就绝不吃独食,一定带上他俩。

顶着两个小朋友羡慕加崇拜的眼神,叶梓愉快的凑到老妈他们那边帮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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