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在城中转了一天，去过最大的两处书店，时间紧凑，匆忙之下，没什么发现。
左右李毅也没抱多大希望，到了距离客栈最近的东营征兵处。
“何人？”
李毅见招兵处摆了张木桌，两名士兵一坐一站，回答向站着那位：“军爷，小民李毅，想要参军。”
坐着执笔那位问道：“报上户籍，出示文书。”
李毅双手将神清宗弟子令牌递了过去，“小民只有这个。”
士兵接过，皱眉道：“你先等着。”
说完，小跑到军营里，应该是请示长官去了。
不多时，士兵领着一位军官小跑出来。
军官身穿鱼鳞似的甲胄，打量起李毅，“有神清上宗弟子令牌，却无法证明籍贯出身？”
普通弟子令牌没有署名，理论上谁拿着都行，可那毕竟是神清宗的物件，不是谁都有能力持有的。
军官洪声道：“让城内巡逻兵记住他的样貌，若有犯事，严刑拷打。”
李毅见对方要走，急忙道：“大人，小民入伍之事……”
军官头也不回，“你身世不清，没资格入伍。”
若是再早两月，收他入伍也不是不行，不过近期朝廷颁发新规，凤阳城内，籍贯不明者，不允许入伍。
他虽身为伯长，掌百人，也不敢无视朝廷律法。
正想着，身后猛地传来鸣爆。
正是李毅心急之下，对空打出一拳，且还用上了扶风式的力道。
“大人，小民是一境武夫，诚心入伍，身世清白。若大人不信，可派人去神清宗确认，就说弟子李毅去往边关入伍。”
路力回望李毅打出的气旋，在空中冲出老远才渐渐消散，顿生爱才之心。
心想：“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若是敌国奸细，总不至于当众暴露实力……”
又想：“不对，若真是敌国奸细，总要展露些许实力，才更好掌握情报……”
路力左思右想，道：“你真是神清宗弟子？我今日便派人确认，若是你撒谎，别怪我将你当成细作处置。”
李毅硬着头皮道：“千真万确！”
路力点点头，对执笔士兵道：“将他记在新军三营下。”
李毅虽没有文牒，可记录时仍免不了询问籍贯，只好说：“李毅，龙州西河郡，盐县人士。”
神清宗就在龙州地界，盐县与之相距不足百里，也是李毅武庙前所遇三人的籍贯。
士兵又问：“家中可还有别人？”
李毅道：“只有我自己。”
士兵刷刷几笔写完，“好了，明日来此报道。”
李毅不曾想还有一天空闲，忙去书店买了纸笔，回到客栈给母亲写信。
“先前还在信中说，自己已经在西河郡谋了差事，稳定下来……”
李毅揉了揉脑门，无奈写道：
妈，先前是我撒谎。
现在是十月初，儿子身在凤阳城，既是王朝西边一座大城。
我已在城中入伍，再过一段时间，大概会有人或信，送到神清宗，确认我的身份，妈你帮我掩饰好。
我已是一境武夫，底子不弱，不畏天寒地冻，军中也有吃有喝，不用担心……
李毅将信寄出，再次到书店去，挑出几本书，一边练习坐桩，一边翻看寻找与毛球相关的信息。
一直到晌午，李毅肚子饿得咕咕叫，这才准备觅食，刚出门，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追打叫喊的声响。
“别跑！”
“站住，你个偷鱼贼！”
接着，李毅便看见一小民衣衫褴褛，两只胳膊抱着什么，还用衣服裹着，不时回头，慌张逃跑。
李毅见是小偷，来了兴致，“正好试试我这一境武夫的实力。”
他刚一跨步，便见一股水流将小偷整个裹起，浮在半空。
小偷被困在水球中，无法呼吸，四肢乱划，偷来的鱼倒是游得欢实。
屁股后面追来一帮官兵和鱼贩，奇异地看着这一幕。
李毅循着水流望去，见到一青衣女子，双手掐诀，很是抖擞。
小偷哎呦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一众官兵和鱼贩纷纷过去，“多谢上仙……”
鱼贩千恩万谢之后，立马到小偷身前，猛踹好几脚，“你个混球！让你偷鱼！”
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传来，“莫再打了。”
鱼贩急忙停下，连声道：“不打了不打了。”
青衣女子俯身拉住小偷手腕，将其扶起，“你这人尚且四肢健全，怎能行偷盗之事？还是好生找个活计才对。”
小偷见自己被女子亲手拉起，丝毫不嫌弃自己肮脏，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回仙女，小的是永安粮铺的苦力，每日从早到晚搬运粮食，可家母病重，小的买不起鱼肉，又想母亲吃一顿好的……”
“小的再也不偷了……”
青衣女子双眼泛红，将随身几两碎银递给鱼贩，对涕泪横流的小偷道：“便将这些鱼都带回去吧。”
几名官兵面面相觑，本想将人拿走，可既然仙师发话，当然就这么算了。
几人向青衣女子道谢告退。
“我认识那小偷，在油嫩街是出了名的赖子，哪有什么重病的老母啊。”一官差说，“谎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可不是。”另一人赞同道：“那仙子大概是初涉红尘，不知凡间蝇营狗苟，人心龌龊。”
“别贫了，仙子也是一番好意。”领头官差道，“你们说，哥几个见过的练气士当中，哪个像是仙子那般平易近人，还有一副善心的？”
“我若成了练气士，定以民为本，为民着想！”
“省省吧你。”
……
“小姐，那种人有第一次，必定有第二次，我看他神情闪烁，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你何必发那善心？”
青衣女子笑了笑，轻声与丫鬟解释：“无论他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我想，只要能递出一份好，世间便定能多出一份好。”
街对面，李毅心口一颤，好似被雷击中，怔怔向青衣女子望去。
如此不加掩饰的目光，张淇怎能感受不到？
她回望过去，漫步走至李毅面前，问道：“公子？可有何事？”
“没，没有。”
李毅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