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月色如纱。
段诤替岑和霜给阳台的花朵们浇水,鼻尖闻到了些属于女人的香,比花香更媚,更迷人。
为了迎接梁阶。
岑和霜做了不少准备,她洗过澡,吹干头发,在梳妆台前捯饬许久,段诤浇好花离开时,她那张脸却不是浓妆艳抹的,而是极为清冷的。
唇上颜色很薄,涂了唇蜜,有些亮,瞧上去就可口。
段诤走到楼下,将大门打开,梁阶开着车进来,侧脸英俊挺拔,五官分明,是极好看的相貌,如果没有跟严臻的那段婚姻,他跟岑和霜算得上相配。
快步走到车旁,段诤将车门打开。
梁阶看着这座阴森的楼,恍若隔世,亮着灯的窗户寥寥无几,不见之前半点的繁华。
从前岑和霜是城堡里娇滴滴的小公主。
现在是他困在囚笼里的鸟。
“她人呢?”
梁阶慢步走进去,问得随意。
段诤脑中浮现出岑和霜坐在梳妆镜前,将香水喷洒到手腕上,再擦拭在耳后的样子,今晚对他们来说,必定是香艳难忘的。
“岑小姐一直在等您。”
梁阶看上去没情绪,“行了,你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儿了。”
这里只有他们就足够了。
梁阶站在岑和霜房门外,心境大有不同,曾经那种局促、谦卑、抬不起头的心情,大概没人能理解。
门忽然被打开。
岑和霜穿着纯白色的真丝睡裙,披肩滑到胳膊肘上,头发微卷,“来了怎么不进来,还要我请你啊,梁总。”
梁阶跨进一步,却对她身上的香气有些不满意,“今天你故意出现在那儿的?”
“哪儿?”
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梁阶一眼识破,“装。”
背对着梁阶,岑和霜翻了个白眼儿,转过身,又是如花的笑。
她软着腰靠着沙发扶手,明艳动人,“那你都知道我是故意出现在那儿的,还来?”
“你这么费尽心思的要见我,我怎么能不来?”
梁阶脱掉西服外套,随手扔过去,肢体放松地坐下,在严臻面前,绷得太紧,只有跟岑和霜在一起,他是真实的。
拍了下膝盖。
岑和霜会意坐过去,靠在他怀里,替他解着袖扣,领口,手掌熨帖着他脖颈的皮肤,她今晚很乖。
梁阶打算给一点奖励,“后天岑叔叔忌日,我陪你去祭拜。”
“我不想去。”
从他身上离开,岑和霜挺直脊背,背影倔强。
梁阶:“怎么会不想去?”
“就是不想。”
没理由。
岑和霜说不出口的理由,梁阶却是知道的,“怎么,我不配见他们?”
“随你怎么想。”
好好的气氛就这样毁了。
梁阶刚建立起来的自尊心再度被击垮,他的愤怒清晰可见,“岑和霜,我陪你去是给你面子。”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有脸去见他们吗?”
这话看似是在贬低自己,实则是在贬低梁阶。
是谁把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梁阶听得懂,“既然这么不想去,那之后也别出去了。”
明知会惹怒他,岑和霜还是这么说了。
唯独在父母的事情上,她不想讨好谄媚,这是身为岑家人的骨气,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丢。
“有什么所谓吗?”
她含着泪,“到哪儿都是一个人,哪里比得上你们一家三口幸福?”
烦透了。
梁阶烦透了女人的眼泪。
他拿起外衣,起身要走,岑和霜拽住他的衣摆,泪珠悬挂在睫尖,“就不能抱我一下吗?”
有脾气又会服软,做什么都恰到好处的女人,梁阶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合心意的。
可他还是没抱她。
“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梁阶捏着岑和霜的下巴,言语冷漠,眼神迷离,在她想要辩解什么时,突然吻住她。
她的节奏变乱,梁阶掌控全局,没有沦陷,唇蹭到她耳后的香,仿佛染上了毒,“好好表现,别惹我生气。”
这样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岑和霜这样想,跟梁阶相处的时候才会好受些。
这一夜他没走,在岑和霜身边睡了个安稳觉。
岑和霜却怎么都合不上眼,她悄悄起身,下楼坐在客厅,没敢开顶灯,便只亮着一盏落地灯。
蜷缩着身体,她看着这个家里的一切,不由怀念起父母亲,小时候坐在父亲背上骑大马,母亲给她做好吃的。
她第一次偷偷学会抽烟喝酒,差点被打,是母亲护着她。
她慈和的目光、温厚的手掌,都化作了一缕灰,岑和霜心脏抽疼,她捂着胸口,连哭都不能发出声音,喉咙哽痛抽噎,几乎喘不上气。
手机骤然响了下。
岑和霜镇定了下,一把抹掉眼泪,拿起来放到耳边,这么晚了,会是谁打来的?
“你好,哪位?”
悲痛渐渐平复,收起了眼泪,她静等着电话那端的人出声,耳边一片死寂。
“你好?”
她看了眼手机,通话还在继续。
像是恶作剧,她挂断,擦干眼泪上楼。
梁阶没醒,一只手搭在岑和霜睡的位置,她不想挨着他,便独自挤到墙角去睡,侧着身,娇小脆弱。
床动了两下,梁阶捞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几秒钟后,岑和霜受不了这样的亲密接触,想将他的手拿开,刚碰到手腕,梁阶开腔警告,“你敢动一下试试?”
岑和霜不动了。
她本就是他养着的玩具,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
好在梁阶走得早。
还得赶上早饭时间回去跟严臻一起吃,行程很紧,他没叫醒岑和霜,她昨晚哭了挺久,没力气送他。
段诤来送他,后视镜里一瞥,分辨出了什么,昨晚他们应该挺累的,才会这么疲惫。
梁阶闭着眼睛,却不代表真的在睡觉。
他揉揉眉心,声音沙哑,“小段,这些天她都去了哪儿?”
“……梁总,我之前都汇报给您了。”
提及此,段诤有些心虚。
梁阶知道没这么简单,岑和霜很久没那么哭过,一定出了什么事,“我要听真话。”
“……我不敢骗您。”
他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学跳舞的,就靠着你这点钱供她,你难道想丢工作?”
在思想斗争中,段诤还是选择了家人。
比起岑和霜给的那点甜头与暧昧,家人的前途更重要,“……岑小姐,去见了姓俞的小姐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