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刚停。
梁阶十点半准时归家。
他轻声打开房门,本不想打扰严臻跟梁若,动作很小心,小声回房路上,却遇到恭候多时的严臻。
“你去哪儿了,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梁阶按下开机键却没反应,“关机了,出什么事了吗?”
“刚才打雷下雨的,若若害怕,你不是知道的吗?”
被岑和霜联合着蒋渡折磨了一场。
梁阶身心俱疲,还要应付严臻的拷问,“若若还好吗?刚才蒋渡要去接人,他喝了酒,我就送他了。”
听到是为了蒋渡,严臻稍有收敛。
“若若哭了很久,你换了衣服去看看吧。”
他冷淡点了下头,便回了房。
梁若还没睡着,正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瑟缩在床头,看到爸爸进来,扔了玩偶便扑到他怀里,小脸哭得皱巴巴的,“爸爸,你去哪儿了,我怕。”
小姑娘的双眼红彤彤的,一委屈就泛着泪。
叫人很是心疼。
之前许多次这样打雷下雨的天气,梁阶不管在哪儿都会赶回家,就算是岑和霜突然发病,拽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他别走,他都没有犹豫过。
女儿会怕打雷下雨,难道她就不怕吗?
想起那时,梁阶不由皱起眉头,梁若替他抚平眉间褶皱,“爸爸最近不高兴吗?”
握在手心的女人突然跟着小舅子跑了,他很难高兴得起来。
梁阶握住女儿的小手,“没有不高兴,爸爸今天没有及时赶回来陪宝贝儿,生爸爸的气吗?”
本以为会得到否定的答案,可梁若还是思考了一会儿。
接着摇头又点头的。
“这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刚哭过,声音碎碎的,“……这一次我不生气,可如果下次爸爸还是这样,那我就会……”
她掰开手指头,算着数。
“就会很多很多天不理你。”
就连小朋友都会生气,他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岑和霜没脾气?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梁阶苦笑着哄女儿睡下。
独自一人走到酒柜前,挑了一瓶洋酒,灌下一杯,他有些神志不清地打开手机,给岑和霜的微信发送好友申请,他在验证消息里填:【我们谈谈。】
没有回复,石沉大海。
梁阶又灌了几杯酒,胃中烧灼着,心下焦灼着。
双目紧盯手机屏幕,轻微震动了下,他连忙拿起来去看,却只是垃圾短信。
岑和霜这个女人,没心肝的。
*
那条验证消息接连几天都没有回复。
却也没有拒绝。
岑和霜就这样模棱两可地吊着他。
梁阶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是杨秘书几人在聊天。
“我可不是看到的,是小岑自己跟我说的,她在浦南那边开了餐厅,小蒋总也在帮忙。”
“难怪她突然辞职呢,果然是跟蒋总在一起了。”
隔着一扇门,她们有说有笑,商量着哪天一起去岑和霜的餐厅打卡,话语中很羡慕她跟蒋渡的这段感情。
蒋渡是浪子回头,她就是让浪子回头的那个人。
离开梁阶,岑和霜开了餐厅,有了名正言顺的女朋友身份,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梁阶失魂落魄离开公司,去电梯间的路上遇到杨秘书,她手上拿着一盆焉了的多肉植物,盆上贴着卡通贴纸,他认得那是岑和霜的。
当初刚安排岑和霜进公司,她很会献殷勤,每天都打扮得漂亮显眼,总是等在梁阶的必经之路,不动声色地碰碰他的手,唇擦过他的耳畔。
她用这些细枝末节撩拨他,让他沉迷。
空闲时,还会偷偷找借口将自己做的爱心早餐送给他。
他却看都不看一眼便扔到一旁,还对她恶语相向,“你觉得我有空吃吗?别给我找麻烦。”
就算岑和霜为了给他做早餐伤到了手,他也是一样的冷漠。
那盆多肉,也是岑和霜临走时送给杨秘书的,上面的卡通贴纸,她玩闹时往梁阶的脸上贴过,他记得他当时发了很大的火,让她滚出办公室。
她被他吼得有些无措,灿然微笑慢慢凝固在脸上,手里攥着那张贴纸,憋了好久憋出一句,“你女儿没跟你这样玩过吗?”
“……”
“你会跟她发火吗?”
答案是不会。
梁若是他最疼的女儿,他从没跟女儿发过火。
如今想来,自己当初还真是混蛋,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她。
梁阶加快步伐,叫了声小杨。
杨秘书循声回头。
“梁总。”
“上次跟运程的合作意向书,你再去打印两份,放到我办公桌上。”
杨秘书点点头便要去,梁阶看向她手上的植物,“这是要扔的吗?给我吧。”
*
餐厅还没有正式开业。
正在试运营阶段,邀请的都是些亲朋好友。
蒋渡的朋友都来了个遍,趁着这个机会,都跟岑和霜见了面。
她这段时间听别人称呼自己嫂子最多。
潜意识里都快要认可跟蒋渡的这段关系了。
十一点钟。
客人都离开了,主厅的灯光熄灭,岑和霜站在收银台前,清点着一天的营业额,却有些酒水的烂账算不明白。
蒋渡准时来接她回家,悄悄走到她身后,双手蒙住她的眼睛,“打劫。”
岑和霜手上的动作没停。
“劫财吗?”她把一沓钱都给他,“给你。”
蒋渡的手放了下来,“劫色。”
在他来之前,岑和霜便注意到了停在餐厅外的那台轿车,梁阶有许多车,有些是司机开的,有些是他私人的,甚至严臻都不知道。
可她这个做情人的却能熟记那些车牌号。
岑和霜拥着蒋渡的腰,跟他侧脸贴耳,说着悄悄话,从梁阶车里的角度来看,他们是在接吻。
昏黑的餐厅里,周围都熄灭了,只有他们头顶还亮着一束光,像是把那里当作了他们调情的舞台,蒋渡轻捏岑和霜的耳垂,一只手不规矩地想要从她的衣摆里伸进去。
梁阶双目像是要烧出火,嫉妒快要让他发狂。
他顾不得多想,打了蒋渡的电话。
望着玻璃窗内,蒋渡接了电话,语气很是烦躁,“姐夫,干什么?”
梁阶无声冷笑,“怎么是你,我打错了,挂了。”
“……”
岑和霜将收银柜锁上,见蒋渡的表情不太好看,“谁的电话?”
这次蒋渡是真的生气了,咬牙道:“一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