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红的碳烫伤了皮肉,那疼让岑和霜木然地坐在草地里,失去了起身的力气。
梁阶像是沾染到什么脏东西。
非但没有扶她,还挥手拍了拍衣服。
是蒋渡率先上来,将她扶起来,胳膊上被烫伤的皮肉泛红,触目惊心,她疼得面色苍白,冒着冷汗,唇都在颤抖。
蒋渡扯着嗓子大声喊保姆过来,楼内的人被叫声引下去。
保姆扶着岑和霜坐车去医院,顺便带走了梁若,蒋渡没跟过去,他突然拽住梁阶的衣领质问,“你推她干什么?!”
梁阶处变不惊。
黑夜下,他眉眼垂着,淡然的好像动手的那个人不是他,“你没看到她往我身上扑吗?”
他的口吻,表情。
下一句仿佛就要说,“我不推她,难不成要抱住她?”
蒋渡是男人,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在未婚妻和姐夫之间,他几乎没有思考就信任了前者,“你他妈放屁,她扑你怀里干什么?”
“这你要问她了。”
衣领被拽得发皱,梁阶不喜欢这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他试图去拉开蒋渡,反抗的举动更加引起他的不满,他本就是个冲动的性子,此时已然是在极力压制。
“你去跟和霜道歉!”
他拽着梁阶要走,他却凉笑一声,“她是什么货色,要我给她道歉?”
蒋渡的脊背僵硬了一瞬。
接着想也没想,回身抡起一拳便照着梁阶的脸上打去,他没躲,让自己挨到那一拳,后槽牙瞬间被打得泛出血腥味道,口腔中顿时浑浊起来。
这一拳打得不够解气。
蒋渡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推倒在草地上,眼看着就要愈演愈烈,严臻跟严家父母及时赶到。
她大声呵斥住蒋渡,跟严父一起将他们拉开。
“蒋渡,你发什么疯?!”
蒋渡被拉着,想要挣脱束缚却推不开,无奈只得大声吼叫,控诉梁阶的罪行,“他把和霜推倒,害她被碳烫到,还诬陷她,难道不该打吗?!”
严臻眉眼温柔,抬头看着梁阶受伤的脸,“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动手?”
相比起蒋渡不理智地动手。
梁阶的伤更加让人同情,他缓慢抹掉嘴角的血,“你瞎了,没看到是她往我怀里扑?我条件反射推开她而已。”
“谁往你怀里扑?”
严臻与严家父母对视一眼,“小岑吗?”
“不是她还有谁?”
蒋渡用手指指着他,刚上前一步又被父亲拦住,“你少诬陷她,她好端端的扑到你怀里做什么。”
下午岑和霜才接受他的求婚,晚上就扑进梁阶怀里,这怎么听都显得荒唐万分,梁阶不耐烦地撇开脸,“你要是想听更难听的,大可以继续问下去。”
蒋渡又骂了句脏话。
“你真够不要脸的!”
“不要脸的究竟是谁,你应该知道。”
这么吵下去分不出是非黑白。
严臻挡在梁阶身前,“好了,和霜的伤要紧,先去医院,有什么话,她在也好说得清楚。”
她侧身,拉住梁阶的手腕,显然是偏袒他的举动。
蒋渡忍不下这口气,“我倒要看看当着和霜的面,你还能怎么编排她。”
*
在去医院的路上。
梁阶的嘴角逐渐变了颜色,可见蒋渡这一拳有多狠,严臻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这个臭小子,实在是太冲动了。”
“岑和霜是他的未婚妻,他会替她撑腰,也是正常。”
严臻攥着几张带血的纸巾,轻言细语,“真的是和霜主动扑到你身上的吗?”
“你也不信吗?”他嗤笑,“也是,她平常装得那么好。”
看似平平无奇的话,却足以激起千重浪。
严臻屏息凝神,“什么意思?”
梁阶没说。
肩膀往后靠去,淡漠道:“算我倒霉。”
“你是说和霜之前就对你……是吗?”
梁阶眼皮淡淡垂下,面容疲倦,只字未言。
他的沉默却给了严臻无限遐想的空间,路程走到一半,严臻收敛着问:“你之前说和霜一边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一边又吊着蒋渡,是真的吗?”
“这你要问她自己。”
岑和霜是一定不会承认的。
可这次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整个严家的人都会对她改观,什么踏实乖巧的好女孩儿,都是假的,实际上就是个不安分到要去勾引准姐夫的坏女人。
她跟蒋渡这桩婚事,怕是没那么顺利了。
“到了医院,有什么话好好说。”严臻愁容满面,“我妈妈跟蒋叔叔很看好这桩婚事,眼看就要成了的……”
“这种女人娶到家里,家宅不宁。”
严臻轻推他的手,“别这样说,蒋渡很喜欢她。”
先带着梁阶简单处理了脸上的伤口,严臻轻拍他身上沾染的灰土,来得匆忙,连衣服都没有换。
这样的狼狈,在梁阶身上少有。
找到蒋渡所在的楼层。
岑和霜胳膊被烫伤,伤口刚处理好,敷了药,天气炎热,如果不好好处理,很容易留下伤疤,又是在显眼的位置,这对爱漂亮的姑娘来说,算是轻微的打击。
她身形单薄,靠在蒋渡肩头,身上披着蒋渡的衣服,身子被宽大的衣服包裹,往常那副活泼又璀璨的模样没了,坐在长椅上,依偎着身边清俊的男人,将他当成依靠,。
这场景,严臻都有些愕然,一时不知该向着谁说话,便摆出一副中立的态度,先关心起岑和霜的伤势。
“……小岑怎么样了?”
蒋渡闻声只冷淡地动了动眼睛。
岑和霜直起脊背,睫毛有点湿,看上去是哭过了,她勉强地微笑,“没事的,一点小烫伤。”
“小烫伤?”蒋渡音量突然拔高,“医生说会留疤,这可不是小烫伤。”
“怎么会这么严重?”
严臻回头看了梁阶一眼,他面色不虞,却没开口,蒋渡揽着岑和霜的肩,五指微微收紧。
“和霜,姐夫说是你扑到他怀里,他才推开你的,是这样吗?”
事到如今,她要如何巧言令色骗过众人?
无论她怎么说,跟蒋渡这桩婚事都会有变,狡辩一定不是最好的办法,岑和霜瞳孔内是脆弱的色彩,她怔然几秒,继而点了下头,“是,我是扑到梁总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