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杰见四周都是漕帮的弟子,无法通过言语提醒王善,只好用手轻轻推了推王善的后背,让他不可替敌献计。
那知王善怕林俊杰坏了自己的大事,转过身来,对林俊杰说道:“四弟,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俊杰不知有诈,刚把身体靠了过去,却被王善用点穴手戳中人中穴,顿时昏迷了过去。
林俊杰身旁的漕帮弟子见他突然晕倒,都纷纷叫嚷起来:“不好,有兄弟晕倒了!”
杨么见王善迟迟不说话,以为他待价而沽,笑道:“这位兄弟,为何不言?你有何良策快快道来!只要你献计成功,本帮主就封你一个顺风堂的堂主当当!”
王善答道:“杨教主,刚才不是在下不肯献计,而是在下的兄弟突然昏倒了,还请杨帮主援手相救!”
杨么高声回道:“好说!我漕帮的夏神医就在这聚义厅内,我现在就让他给你兄弟医治!”
王善见一名提着医药箱的老者走到自己身边,朝自己行了一礼,问道:“你兄弟晕倒前有何症状?有哪里不舒服吗?”
王善掩饰道:“回神医的话,他晕倒前并没有什么异常!”
夏神医叹道:“那倒是有些奇怪了,待小老儿先给他把把脉!”,说完就蹲下身去,给林俊杰号起脉来。
杨么见夏神医已经给林俊杰医治,又劝王善说:“这位兄弟,夏神医数十年曾给我漕帮数千弟子治过病,没有他治不了的病!既然神医已经出手,你的兄弟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过一会就能清醒过来!还请兄弟说出计策,助我们漕帮一臂之力!”
王善方才朗声说道:“杨教主,夏神医,谢谢你们出手相救!其实在下并不是漕帮的弟子,而是大帅新收的奴仆张大郎!我刚才听大帅和漕帮要共同对付中原各大门派?可是真的?”
江河本以为是什么高人,朝下一看,哪知却是自己瞧不上的泥腿子,冷笑道:“这还用问吗?我们刚才都听大帅和教主提过了!小子,你究竟有什么办法,就痛痛快快说出来!何必拐弯抹角呢?”
王善又问道:“江舵主,稍安勿躁!小人刚才听说,中原各派都想趁金兵北退,渡江北还!此事可是千真万确?”
冯浪见王善出口不凡,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答道:“不错,在下曾奉教主的教令,亲自前往各派拜访,各派掌门都是这么说的!”
王善笑道:“大帅,杨教主,既然中原各派都想回家,他们必定要渡过大江。杨帮主,你们漕帮何不大度一点,送这些武林同道一程呢?”
杨么听了王善的话,不解道:“壮士,你说反了吧?我们要助大帅攻宋,就要与这些打着忠义旗号的武林人士为敌,怎么还要助他们渡江呢?”
王善见兀术等人也有疑惑之色,继续解释说:“杨帮主,你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们漕帮可以打着护送这些武林英雄渡江的幌子,暗地里使些手段,用迷药将他们带入洞庭湖。这样既可以解除我们与宋庭对抗的后顾之忧,也可以收买分化这些门派中的动摇份子!”
兀术听到这里,方才明白王善的用意,大喜道:“杨帮主,就按张大郎的计策行事,你们先将中原各派掌门骗到江上,再用麻药做了他们,如果你们的力量不够,我手下有四大护法,他们联手对付其中一两个门派的掌门还是绰绰有余的!”
杨么躬身回道:“大帅,请放心!属下马上就让几个舵主和堂主带上礼品,分头去游说各派掌门。如果顺利,十日之内便有消息,一两个月内就能将各派掌门囚禁在我们漕帮总坛的龙王庙中。”
兀术点头道:“杨教主,如果此计顺利,我给你记首功,张大郎居功第二!”
杨么回答道:“谢大帅!”
兀术又道:“张大郎,你不必回鳝王岛了,从今日开始,你就陪伴在我身边吧!”
王善躬身回道:“谢大帅提拔!不过小人来大帅身边之前,还要回一次鳝王庙,取回小人的一些衣物用品!”
兀术笑道:“好!让江舵主陪你去,你要早去早回!”
王善回了一声:“谢大帅!不敢劳驾江舵主大驾,小人自己去就可以了!”
兀术又点头答应道:“也好!让江舵主给你准备一条船!”
王善又谢了兀术和江河,方才将目光转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俊杰。
这时,夏神医似乎已经明白如何救治林俊杰,他从背后的褡裢里,取出一支银针,让王善取来用烛火,消了毒,将它插入林俊杰的百会穴中。
林俊杰喊了一声疼,渐渐睁开了双眼。
王善急忙单膝跪倒在地,轻声问道:“贤弟,你总算清醒过来了!”
林俊杰知道中了王善的诡计,冷冷地答道:“王大哥,我刚才是怎么了?这位拿银针的老爷爷是谁?”
王善还未回答,却被夏神医打断道:“小伙子,你刚才突然昏厥过去?是你大哥哀求我们帮主,老夫才出手救你的!”
林俊杰不知王善演的是哪出戏,先暗算自己,又假惺惺救自己?难道我错怪了他?还是王善藏有更大的阴谋?于是故意问道:“我的命是王大哥救的?小弟谢谢大哥和神医!”
王善见林俊杰还想说话,劝道:“贤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到鳝王庙,大哥再向你解释!”
林俊杰见四周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只好回道:“好!小弟听大哥的!”
江河见王善、林俊杰虽然地位低下,但是此次献策有功,就连兀术、杨么对他们都是刮目相看,礼遇有加,所以主动将自己的坐船献给王善和林俊杰,并为自己先前的傲慢道了歉。
王善见江河换了一张嘴脸,笑道:“江舵主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为大帅办事的,这次小人要回鳝王庙取回衣物,多亏舵主的宝船了!”
江河一边扶王善、林俊杰登船,一边回道:“张大哥,你说的对!江某虽然比你们早一些归附大帅,但寸功未立,还比不上两位兄弟这次大会上露脸呢!如果两位不嫌弃,江某愿意和你们做朋友!”
原来江河虽然为漕帮太湖分舵的舵主,却是漕帮5大舵主中能力和武艺最弱的,甚至不如一些堂主,又因为太湖位于两浙路京幾重地,当地渔民身处鱼米之乡,小富则安,畏惧朝廷,不敢加入漕帮,因此太湖分舵也是漕帮5大分舵中势力最弱的。当年老帮主江源为了照顾侄子江河,才将他安置在太湖分舵,一来因为太湖分舵人少,很少有骨干愿意去,这便于提拔江河,二来江河做了舵主后,也便于他挂一个舵主的虚名,管理名存实亡的太湖分舵。
中原武林与兀术、紫青黑白蒋山一战后,江河顺势投靠了兀术,他为了能在新主子兀术面前站稳脚跟,迫切想找一个帮手,灭宋立功。他原先是想与洪涛联手,哪知鄱阳湖遇到胡海,自己自不量力,出了丑,却让洪涛后来居上,所以他这次决定改弦更张,又想借此拉拢兀术身边的王善和林俊杰,希望借助王善的计谋,来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王善心中早有了主意,他见林俊杰有些不愿意,提醒道:“我们和江舵主同船来到这洞庭湖,又同住在鳝王庙中,我们都是外来的客人,理应结为兄弟,这样今后也有一个帮衬。”
林俊杰听了王善的话,无法反驳,只好同意。
江河本来年纪最长,但他为了讨好王、林两人,故意虚报年龄,自称小弟,拜了王善为大哥,林俊杰为二哥。
王善见江河也要上船来,亲自为自己掌舵,急忙阻止道:“兄弟,我们只是去鳝王庙取衣服,就不麻烦你与我们同行了!”
江河满脸恳切道:“伺候两位大哥是小弟的本分,再说小弟也没其他本领,但是这掌舵驾船还算有些能耐的,所以两位大哥坐小弟的船,保证如履平地!”
王善还想推辞,江河猛地一跃,跳入船中,用竹竿点了一下湖岸的台阶,已将船向前推出一丈远。
王善本想支开江河,向林俊杰解释一番,哪知江河跟了过来,也只好闭口不言。
林俊杰本来也有一肚子疑问要问王善,这时也只好与王善四目相对,默不作声,一心看江河划船。
林俊杰见江河站在船头,双手舞动撑船的竹竿,轻轻点击左右两侧的湖水,让船如箭一般向鳝王岛冲去,惊奇的是那船在水浪中一点也不颠簸,就如坐在水上的凉亭上一样平稳。
江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将船驶到鳝王岛的码头,又将王、林两人扶上岸去。
林俊杰见江河并没有上岸,而是继续留在船上等待,问道:“江兄弟,何不一起上岸,与我们一起去鳝王庙,再一同回龙王岛?”
江河却回道:“两位哥哥,我在水上休息也是一样的。你们不急,小弟会在这里一直等你们回来,再送你们回大帅身边!”,原来江河见王、林两人在船上当着自己的面一言不发,知道他们有话不方便当着自己说,所以借此机会留在船上,给王、林两人一个说话的空间。
王善趁机接过话题,笑道:“既然如此,就辛苦江兄弟了!”,说完就拉着林俊杰的手,朝树林深处的鳝王庙走去。
林俊杰跟着王善走了一会,见四周都是大树,绝无人踪,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向金贼献计?你难道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吗?”
王善停住了脚步,解释道:“四弟,大哥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取得兀术的信任,我们只有得到兀术和杨么的信任,才能搞到一艘船,光明正大去打探漕帮在洞庭湖的军事部署,只有得到草寇所有机密,我们再将消息传递给岳将军,我军才能里应外合,一举剿灭匪患!”
林俊杰点头道:“原来大哥是用的是欲擒故纵的方法!不知大哥给兀术、杨么他们献的是什么计策?”
王善万万没想到林俊杰会问这个问题,他快速在心里盘算道:我当时向兀术献策时,不知这林俊杰是真晕倒?还是假装的?我要不要告诉他实话?“
林俊杰见王善有些迟疑,心中也在快速思考:王大哥这个人太难测了:漕帮大会上,他不会是不想让我知道他给兀术献的计策,有意暗算我的,如果是这样,他说的所有话都不可轻信。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说的是真话,他的确想通过献计接近兀术,站稳脚跟后,再助岳将军一举平定漕帮作乱!
这时,王善决定模糊计策的具体内容,试探道:“不瞒贤弟,我向兀术、杨么他们献的计策有点损,就是想利用漕帮和少林,华山等南迁各派的矛盾,让他们先内斗,等漕帮内耗完了,我们再出兵,一定能事半功倍!”
王善见林俊杰听了将信将疑,故意内疚道:“贤弟,大哥担心你听了这个毒计会公然反对,所以万不得已,方才点了你的百会穴,让你昏迷了片刻,实在是对不住兄弟了!”
林俊杰回道:“原来是这样,大哥也是为大局着想,不必向俊杰道歉!我们兄弟本是一体,为了能根除外寇和内乱,不要说暂时让俊杰不说话,就是要了俊杰的性命,俊杰也不怨大哥!”
王善宽慰道:“四弟放心,我们可是结义的兄弟,就是死也要一起死!”
林俊杰听到这里,似乎有些释然,笑道:“大哥,我们还未到绝境,何必说这些生生死死的话?你不是还要返回兀术身边吗?兄弟帮大哥回鳝王庙整理衣物去!”
王善见这场兄弟危机,被自己这么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心中大喜,点头道:“好,四弟,我们回到住处,一边整理行李,再仔细商量商量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