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看,这就是好莱坞星光大道!”
“这么窄呀?我还以为是个大广场呢。”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嘛。这里的每一颗星星都是对世界电影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留下来的,呀!詹姆斯.卡梅隆!”
“什么仙不仙的,名字刻地砖上让人踩来踩去的,多败运气?”
“……不理你了。”
“别跑,筱竹我跟你说,听你刘姨讲,鹰酱可不安全,咱人生地不熟的,遇着坏人了怎么办?妈连句英语都不会。”
“哈哈,那我就写个大牌子挂你身上。”
“贫嘴,先说好,最多一个小时,咱还没去学校呢,你从小没离开过我,妈真怕你住不习惯,咋就跑国外了呢……。”
“妈你怎么又哭了,我都读研了,不是小孩儿了,再说大学都一样,住宿舍、吃食堂,有事找老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呜呜呜~”
“好啦,妈你看,这是大使馆电话、这是报警电话、这是刘姨电话,有事儿我就打电话,想吃什么就叫外卖,饿不死的。”
——————————
“筱竹,这学校还没外经贸大呢,人也没咱多。”
“那当然,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只有一万七千平方米,是加州第二小的大学,但你看这儿的建筑多美,啊!风景广场!”
“是挺漂亮的,来,给妈拍张照。”
“嘻嘻,拍完了给老爸发过去,叫他不来,馋死他!”
“又胡说。赶紧拍,一会儿去看宿舍。”
“就不!我都上了十六年学了,我要玩儿个痛快!妈,这礼拜我都陪你,咱把洛杉矶所有的景点都逛一圈好不好?”
“嘿呦,你陪妈?是妈陪你吧!反正妈妈就呆一礼拜,你就可劲的儿作,下次什么时候见都说不准……”
“哎呀,妈你真是的,好好的怎么又哭了,等我放假不就回去了?只要你和老爸不心疼机票钱,我一个月回去一趟。”
“死丫头,十几个小时你说飞就飞?妈现在还没倒过来时差呢!还是我和你爸来看你吧,你能照顾好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妈妈最好啦!~a!”
“死丫头!唇膏都沾我脸上了!”
——————————
“司机先生,你好像走错了,我们要去圣莫妮卡广场附近的海景酒店。”
“停车!不然我报警了!”
“宝贝,怎么了?”
“怎么没信号?妈妈,快看你手机。”
“怎么了?咦?我的也没信号。”
“我们可能遇到坏人了!”
“啊!他有枪!”
——————————
“不要伤害我女儿,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给!”女人不再挣扎,司机一巴掌就打的她眼冒金星,而眼前却有足足五个人。
“小姑娘,她说什么?”
正中一人坐在班台后,用信用卡将面前的白色粉末分成数道,又拿起白纸卷成管状,对准其中一道用力一吸,瞬间眼神恍惚。
“我们愿意支付赎金,请你不要伤害我们。”江莜竹双手抱胸,试图躲开这几人淫邪的目光,用颤抖的声音翻译着。
“赎金?哈哈!她说她愿意支付赎金!听到了吗兄弟们,我说的没错吧!华夏人、尤其是出国旅游的华夏女人才是最有钱的!”毒品开始发挥作用,黑人抽搐着大笑。
“老大,我先搜搜她。”另一个黑人急不可耐的道。
“搜?这么美妙的事情你竟然想自己干?你当我白痴吗?你去搜那个老女人,这个小姑娘就交给我吧,哈哈哈哈~”老大狂笑着绕过班台,伸出了魔爪。
“滚开!混蛋!我告诉你,如果谁敢碰我,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江莜竹用力挣扎着,却更加激起了对方的兽欲。
“不许动我的女儿!畜生!你们不是要钱吗!不许动我的女儿!”江妈妈疯狂了,她不顾一切的挣脱了黑人的钳制,一头撞在为首之人身上。
“砰!”
常年生活在国内的人,又怎知国外黑帮的狠辣?!如果在国内,了不起挨顿揍或者被捅上一刀,但……这里是鹰酱,江妈妈面对的是吸过毒的畜生!
被撞倒在地后,他恼羞成怒、顾不上赎金,起身抄起班台上的左轮手枪,转过身对准江妈妈,抬手便是一枪!
“妈!”
一声凄厉的尖叫,江莜竹瞬间就喊破了嗓子,拼命挣扎着想扑到妈妈身边,却被三个黑人按住,任她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动弹。
子弹的冲击力瞬间便将江妈妈击倒,她捂住腹部、仍在看着女儿,似乎没有感到疼痛,眼中只有惶急和无尽的眷恋。
“砰!砰!砰!砰!砰!咔、咔。”
为首的畜生犹不解气,兀自扣动扳机,等左轮手枪的子弹打光、发出空响,他干脆抡起手枪、对着尸体的头部猛砸。
一连几十下,江妈妈已经不成人形,畜生喘着粗气对她的尸体吐了口浓痰,站起身边解皮带边骂道:
“臭婊子,你想保护她?!你想保护她?!哈!我现在就j了她!你们还等什么?让这个华夏姑娘尖叫吧!”
——————————
妈妈死了,江莜竹也死了。
即使畜生们轮番施暴,即使身体被抓的青紫,即使长发一绺一绺的被薅掉,即使尿液淋便全身,她依然不动、不喊,如同死尸。
妈妈给了她生命。
妈妈含辛茹苦呵护了她二十一年。
妈妈为了保护她,被畜生扇了一记耳光、打了六枪、砸了三十七下!
她闭上双眼,任由畜生们拳打脚踢,脑海中是妈妈最后一刻望向她的眼神,心中则是刻在骨头上、沁入骨髓的仇恨!!!
「妈妈,我会活下去的,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我要让这些畜生全都给你陪葬!」
……
复仇,谈何容易?
畜生们发泄够了,就将她藏到密不透风的地下室、装进一米见方的铁笼内,而另一只铁笼里装的,是狗。
他们,不,是它们,只在发泄兽欲时才会想起她,冲洗尿渍的冷水是她唯一的饮水,畜生们吃剩的残渣是她唯一的食物。
女孩儿依然坚强的活着,但绝望却一天天的吞噬着她的心灵。
从畜生们的交谈中得知,这是一个以绑架、贩卖人口为主业的黑帮,偷渡客和游客就是它们的下手目标,出租车就是他们的作案工具。
不出意外的话,等它们玩儿腻了,她会被卖到墨西哥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做站街女或者等待器官被贩卖。
于是她开始恐惧。她不怕死,真的不怕死,但她还没亲手杀掉那些畜生为妈妈复仇,怎么可以毫无意义的死掉?!
可她太虚弱了,虚弱到只有一个畜生施暴时,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反而被对方几个耳光抡倒。
于是她想要自杀。
但就在她在即将放弃、主动寻死的前一刻,畜生们突然把她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在那里,她听到了熟悉的歌声。
江莜竹相信,这一定是妈妈在保佑她。
——————————
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不等离开肌肤,又被纸巾温柔的拭去,一如每次哭泣时陪在身边的妈妈。
“你醒了?”
老秦俯身,又一次为她擦干眼泪,之后起身按下呼叫按钮,等待医生复查。
“坷、喀……”
女孩儿想说话,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声响,他急忙拦住,道:“医生说你的声带撕裂、而且还发炎了,短时间内不能发声。”
说罢,他递上纸、笔、以及垫板,又将床位抬高,使她能半坐在病床上,又道:“左手伤的也很重,骨裂;右手轻一些,你不是左撇子吧?想说什么可以写给我。”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打着石膏、右手手指被纱布包裹着。这是畜生们的杰作,因为她不肯出声配合,它们便用鞋底碾她的手指,只为了听到她的惨叫。
医生很快赶到,先看了看老秦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用途的仪器,又简单查看过她的口腔,平淡的说道:
“病人生命体征平稳,发热症状已经得到缓解,目测意识清醒;补充营养、继续消炎,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她的嗓子……”
“声带撕裂,消除炎症后能够正常发声,但声带肌在恢复过程中可能会产生形变,导致声带小结或声带息肉。”
“医生,你说的太专业了,能换个说法吗?”
“简单的说,她的声音可能会跟以前不一样,问题不大,注意休息、少说话、别抽烟,完全恢复之后可以通过二次手术进行治疗。”
“哦、哦,谢谢医生。”
江莜竹痴痴的望着他,是这个男孩儿在手机里唱歌儿,是这个男孩儿救她脱离苦海,也是这个男孩儿杀掉了她最恨的仇人。
嗯,还有一个她并不认识的黑人。不过没关系,他说过,等她养好身体,他会带着她,一个、一个的杀回去。
她相信他会做到的,妈妈在天上看着呢。
“哎呀,你怎么又哭了?”
老秦再次抽出纸巾给她擦干,嘴里絮叨着:“总哭对嗓子不好,乖,不哭了,先攒着,等你报了仇,咱一次哭个痛快,好不好?”
女孩儿拼命点头。
“饿了吧?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吃太多,之前用的是鼻饲,晚上我给你做小米粥,那个养胃,家里还有我自己腌的咸菜。”
女孩儿仰头、吸气,将泪水憋了回去,他说的对,现在不能哭,早一天养好身体,就能早一天给妈妈报仇!
“呃,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突然吞吞吐吐。
江莜竹费力的抬起手臂,用缠着纱布的手指握住笔,配合着垫板在纸上写道:“说吧,我什么都答应。”
老秦赧然道:“我知道你肯定想联系家里人,但是,你看到了,我杀了两个人,所以……我们能不能对下口供?”
她点头,眼角带着笑意。对方戳爆别人眼球时平静狠辣、带她看帮派首领尸体时淡然自信,没想到求自己对口供时竟然会不好意思。
老秦大喜,他就怕女孩儿苏醒后报警,或者与家人取得联系之后报警,他无所谓,但不想因为这个害了她。
如果初到医院、护士立即报警的话,老家伙未必来得及处理现场。
但现在女孩儿昏迷了两个多小时,他用膝盖想都知道,拳馆内外被他干掉的两个禽兽的尸体必然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所以他不怕警察,死不见尸、甚至连血液都找不到的情况下,就算警察把他带走,除了乖乖放人还能怎样?
可如果她报警并如实陈述,他不知道自己到时应该站在什么立场。
护着?没理由。
放任不管?老家伙肯定会杀人灭口。
“咱们这样说……然后这样……最后这样……,计划外的问题你就说不知道,总之,想报仇,就不能给警方提供有效线索。”
女孩儿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有些警惕。
老秦明白她在想什么,沉声解释:“不要小看黑帮,从我找到你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而这段时间足够他们销毁所有的证据。
你是华夏人,是这片土地上的外国人,而鹰酱律师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职业,没有足够的证据,很难给那些侵……侵犯过你的人定罪。”
说到侵犯时,他犹豫了,声音低沉许多。
她却并不介意,相比于妈妈的死,她认为自己受到的伤害微不足道。
于是她在纸上写道:“你能帮我报仇吗?”
“能!法官未必会判有罪,即使有罪也不会是死刑。我不用,只要你指出来,我保证它们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有一个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钱、我的身体、我的命,都是你的!”
老秦看着她的眼睛,真诚且认真的说道:“不,我不需要那些,我只要你活下去,不用骗我,我知道你想在报仇之后自杀。”
她顿住了。
他抽走垫板和纸笔,用自己的双手包住她的手,轻声道:“想想看,江妈妈希望你死吗?你爸爸能承受住妻、女先后亡故的消息吗?”
女孩儿瞪大了眼睛。
“呵呵,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经历过一场车祸,父母都死了,我自己也成了植物人,苏醒之后就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她很干脆的索要纸笔。
“我的名字?”
“别写了,我直接说吧。你叫江莜竹,外经贸大学毕业生,今年二十一岁,考上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金融系研究生。”
“还有呢?”
“你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呃,是你大学时的辅导员,但你母亲一直不知道,所以你才想出国留学。还用继续吗?”
她摇了摇头。
姓名、学校这些信息可以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查到,但父亲和大学辅导员的关系一直瞒的很紧,妈妈都不知道,何况外人?
江莜竹知道自己家庭条件不错,但换算成美元也就几百万,她不觉得这些钱值得对方处心积虑的设局欺骗,更何况,绑架多方便?何必杀人之后再骗呢?
“所以,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吗?”。
老秦苦口婆心的劝着,他发现杀人比救人简单多了,杀人只要一标指戳下去就像,救一个一心想着复仇、然后自杀的人,太难了。
比如现在,女孩儿举着纸板,上面写着:“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