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是金钱。
在利益的驱动下，乔纳森和三方联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性，在捐赠合同签订前便搞定了设备货源和运输渠道。
两天后，公证处。
在律师、翻译及公证员的见证和摄录下，秦战拿起笔，郑重的在捐赠合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至此，合同成立。
秦战毫不耽搁，直接将合同原件、签约录像和公证处出具的公证书装进文件袋，并交给早已等候多时的邮政小哥。
“一定要快、千万别丢，拜托了！”
“您放心，全程空运，保证交付！”小哥估计是看到了合同内容，胸脯拍的震天响。
秦战颔首致谢，又找公证员要了份录像拷贝，当场发到艾德邮箱。
担心对方看不到，他又打了个电话。
“伙计，签约录像发你邮箱了。”
“狗屎，你知道现在几点吗？！”艾德满肚子怨气。
秦战才不管那些，高声催促：“别废话，赶紧收！收到了就赶紧发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交易你也有提成。”
“嘿嘿……”
听到提成，艾德不困了。
出于某种考虑，乔纳森不能亲自出马，因此将合同签订主体交给了艾德名下的传媒集团和朗费罗名下的投资公司。
秦战虽不知道三方联盟内部如何分配，但以他对乔老板的了解，艾德肯定少不了提成，所以他催也催的理直气壮。
不多时，艾德回复：“邮件收到了。”
“那什么时候发货？”
“上帝，你催的可真急。”艾德无奈：“放心吧，包机运输，只要有航线，天一亮就能起飞。”
“ok，起飞告诉我。”
秦战不太满意，但航班不在夜间起降是航空公司的规定，他也没法更改。
送走翻译和律师，秦战正要上车，手机响了。
“嘿！秦，告诉你个好消息！”龅牙的声音格外兴奋：“保罗那边……”
“你看着安排。”
秦战直接打断：“艾尔，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除非定下比赛日期，否则不要打扰我，跟物资有关的除外。”
说罢，他挂断电话，反手拨给了老江。
“江叔，设备到了么？”
“到了！到了！”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原材料也到了，现在正在安装，下午调试，顺利的话明天就能试生产，我先不跟你说了啊！”
老江说着就要结束通话，秦战连忙喊住：“等下！为啥明天？下午调试、晚上生产不行吗？”
“你当工人生下来就会啊？”
老江才不管他毛病：“厂家要在试生产的同时给工人培训，都教会了才能正式投产，总之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数！
秦战胸脯一挺：“不用单独培训！既然厂家能试生产，那就直接让他们操作，边干边教，啥时候教会了啥时候走。”
“可费用……”
“我出！工人培训也按加班算！江叔，这个节骨眼上就别考虑钱了，咱早一天投产，患者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那好吧。”
沉默片刻，老江叹息着挂断了电话。
他是初一那天由专车从wh直接送到通市的，没办法，秦战认识的人里，既能信得过又有办厂经验的只有他一个。
可惜江姑娘没能随行，因为老江走了，她爷爷还在，总不能让老爷子自己留在那边。
扔掉手机，秦战抹了把脸，十指在头皮上用力摩挲。
“放松点，你已经尽力了。”梁兴见状忍不住规劝。
秦战敷衍的嗯了一声，拾起手机，又在微信里询问起了口罩和防护服的代购进度。
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再看看后视镜里他嘴角冒出的火泡，梁兴叹了口气，默默启动汽车。
“怎么样了？”回到家，梁诗雯第一时间打听消息。
梁兴摇头：“还那样，跟着了魔似的，怎么劝都不听。”
“那怎么办啊？”
梁诗雯搅动着手指，满心焦急：“他都三天没吃过正经饭了，屋里的灯一宿一宿的亮着，再这样下去非生病不可。”
梁兴苦笑。
他原本还想听他爹的，趁咏春堂还没开学，教秦战几手真功夫，没想到对方却一天比一天焦躁，根本静不下心来。
至于么？
梁兴想不通。
在他看来，这等大事自有国家操心，他要做的就是听国家安排、老实在家待着，等找到渠道再捐款捐物尽一份力。
至于更多的，他没想过。
所以他不明白秦战为什么跟着了魔似的、近乎不眠不休的刷着手机，国家通报一次疫情进展，他的眉头就紧一分。
他不懂，梁诗雯也不懂，但妹子就是比汉子会疼人，即使不懂也不耽误她炖一锅冰糖雪梨，再吹温了给秦战送去。
“喝一点吧。”
梁诗雯舀上一勺梨汁，用莹润的薄唇吹了吹，轻轻递到秦战嘴前。
“谢谢。”
秦战抿了一口，只觉甘甜清冽，似乎连烦闷焦躁的情绪都为之一轻。
他咂了咂嘴，干脆捧起汤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了大半。
“哈——爽！”
随着温热的梨汤下肚，秦战终于露出了笑模样：“师姐真是人美心善、心灵手巧、赏心悦……咳，那啥，还有吗？”
“贫嘴，等着！”
梁诗雯白了他一眼，欢欢喜喜的跑回厨房，连砂锅一起捧了回来。
“少喝点儿。”
她轻声道：“梨汤降火，但喝多了伤胃，你好几天没正经吃饭，小心伤着。”
秦战讪讪点头。
这几天妹子一直按点送饭，可他不是打电话就是接电话，等事情办完，饭菜早凉了。
他既不好意思让对方再热，又确实没胃口，于是就随便糊弄几口，骗自己反正也不运动，少摄入点热量也没啥。
等再次干掉小半碗梨汤，梁诗雯不让喝了，收起锅碗，一溜烟的跑回厨房，转眼又端着香喷喷的饭菜飘然而至。
“快！炫我嘴里！”
秦战把后脑勺搁在桌子上，张开大嘴，口水淌的哗哗的。
妹子噗呲一笑，伸出青葱玉指戳了一下，心里乐开了花。
人饿了吃啥都香，秦战此时就印证了这句话，不仅端着饭碗运筷如飞，嘴里还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可谓毫无吃相。
“哎妈，真香！”
不多时，他恋恋不舍的放下碗筷，心满意足的送上好评。
妹子莞尔一笑，轻声道：“哎，问你个事儿。”
“你说。”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她挥舞着手臂，试图用动作表达想法。
“怎么说呢？”秦战想了想，道：“其实一开始没啥想法，小老百姓嘛，听国家安排，再捐点钱，也就那样了。”
“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我好像真能做点什么。”
秦战也开始挥舞手臂：“就是、就是忽然感觉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什么都帮不上只能干看着，而是多少能帮上一点。”
“所以呢？”梁诗雯双臂交叠，臻首至于其上，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所以就帮着干呗。”
秦战眼中透着兴奋：“你不知道，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好像不是在帮一群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而是在帮自家亲人。
看到他们缺东西我心里就揪得慌，看到那些白衣天使没穿防护服我就着急、就特想帮他们，哪怕只能帮到一丁点呢？”
似乎觉得不过瘾，秦战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一瘸一拐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好笑。
但梁诗雯却坐直身体，收起笑意，杏眸泛起莫名的光彩，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秦战毫无所觉，继续挥舞手臂、表达着说不出来的心情，直到某一刻手机嗡鸣，艾德打着哈欠告诉他，飞机已经起飞。
“砰！”
餐桌剧震，碗筷齐跳，秦战收起拳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