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一年底。
对于大明王廷来说,今年绝对是意义非凡的一年。
不单单是李承乾大婚,更重要的是,今年的大明连续对吐蕃和西域动手,这也就意味着,大明的实力将在短时间内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
这对于每一个大明子民而言,都有着重大意义。
老百姓的底气,来源于国家的实力。
而一个国家的底气,则来源于老百姓。
这是相辅相成的。
而就在今天,西域各国的君王都已经齐聚沙洲府。
只是此番他们过来,对于他们而言,确实有几分委屈。
“诸位国王此番来我大明,不知有何事宜啊?”沙洲郡郡守府中,高纯行一脸笑意地问道。
高昌国王闻言,也是笑道:“这不是如今大明这边封锁了边境,当然,本王也知道这是受吐蕃的战事影响,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正常开展双边的贸易合作?
毕竟这对我西域和大明而言,都受了极大的影响。”
来之前他们就商议过,大明这边肯定会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所以他也没给高纯行这個机会,谈判嘛,自然要占据主动权。
高纯行笑道:“确实,因为受战事的影响,我大明不得不封锁边境,还望诸位国王莫要介意。
至于什么时候开放边境,估摸着还要大半年吧,毕竟吐蕃的战事吃紧,加之之前吐谷浑的余孽最近也在闹事,实在是没法。
说到底,还是我大明立国时间太短了,底蕴不足。”
一听到还要大半年的时间,西域各国的国王都是冷笑一声。
他们当然知道大明这么做的理由,借口也只能是借口罢了。
当下,龟兹国王就说道:“半年太长了,这对大明的经济发展影响太大了,而且,我西域各国和大明都是友邦,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明沉沦下去?
不如这样,贵国打开边境线,若是有吐谷浑的余孽潜入我西域各国,我西域各国一定配合将这些人给大明送回来?”
他这也就是试探罢了。
主要还是想看看大明的态度。
慕容承忠却是摇了摇头,道:“龟兹国王这是看不起我大明,平定国内的动乱,我大明还需要仰仗他人不成?
再说了,当年慕容伏允可就是靠着西域二次复国的,真当我等不知道不成。”
“对。”高纯行也开口道,“倒不是说我大明信不过西域各国,而是我大明有能力平定自身的内乱。
至于经济上受到的损失,怎么也比不上国朝的稳定,这一点儿,还希望诸位能理解一二。”
“可如此一来,我西域受不了啊!”高昌国王当即就怒道,“你大明在我西域经营多年,将牛羊、粮食的价格拉到了一个极其廉价的价格,又炒高了工钱和其他的物价,如今搞得我西域各国的老百姓都不愿意放牧和种植粮食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工坊的收益的确远大于牛羊和粮食,可问题是你大明边境一封锁,几乎就断了我西域各家工坊的销路。
难不成这才是你大明的目的不成?”
“话可不能这么说?”高纯行立马反驳道,“当初我大明的商户在西域经商的时候,可是严格遵循各国律法做的也都是合法生意。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大明的商户也为西域商业上的发展做出贡献了吧?高昌国王这般说,莫不是在质疑我大明?”
说完,高纯行一挥袖,显然很是愤怒。
高昌国王倒是闻言不语,而一旁的龟兹国王却是一个爆脾气,当即就说道:“行了行了,在场的谁是傻子?
搞得像大明到底想做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一般!
直说吧,你大明到底要什么。
别跟本王说你们不知道我西域如今的处境,别开这个口,本王不信!
我们就开门见山好了。”
他们一开始不是这么商议的,不过高昌国王那么一说,也确实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再这么打哑谜下去,啥时候才能解决问题?
而听他这么说,高纯行却是笑了,还看了一眼高昌国王,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笑而不语。
“既然龟兹国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本将军也不妨明说了。”慕容承忠当即说道。
“将军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龟兹国王说道。
慕容承忠也没过多的琢磨,直接开口道:“打开边境没关系,但此番我大明要驻兵西域,各国都要驻兵。
其原因也简单,一来是西域各国近些时日做了些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我大明需要驻兵西域各国,以此来保障我大明商人的权益。
二来嘛,也得防着吐谷浑的余孽借助你们西域的势力搞风搞雨,这一点儿,想必不用本将军多说吧?”
“伱咋不让我西域各国直接归顺大明?”龟兹国王闻言也是冷哼了一声。
不单单是他,西域各国的君王都是一脸的愤恨。
他们虽然都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这会儿真听到了,心里还是恨的。
大明的军队要是入驻西域各国了,那和拿下了他们西域各国有什么区别?
“如果西域诸国愿意归顺我大明,我大明当然也愿意!”慕容承忠也是冷笑道,“怎么,难道我大明不配?”
我呸!
众国王那叫一个不屑。
你大明配个毛!
“驻兵不可能!”高昌国王当即拒绝道,“若是让你大明进我西域各国驻兵,那我西域各国的颜面往哪儿搁?
这事儿想都不用想,换一个条件。”
“那是没得谈了?”慕容承忠眼睛一瞪,冷哼一声。
“没得谈!”都不等其他人思考,高昌国王当即就说道。
“来人,送客!”慕容承忠是一点儿不惯着他们,当即就喊来了侍从准备送客。
高纯行看着这一幕却是不吱声。
谈判嘛,哪儿有一次就成功的。
这会儿之所以是由慕容承忠主导,为的就是后面的谈判。
高昌国王等人见状,当即也是气呼呼地走了。
而等他们走后,慕容承忠却是问道:“郡守,此番有把握么?”
“为什么没有?”高纯行笑道,“你看那高昌国王,表现得多好?有他在,西域臣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对了,现在可以知会西域各国那些心向大明的百姓了,是时候得整出点儿动静,给西域的这些国王一些压力了。
当然,别闹太过分,就围围他们的府衙和王宫,也别乱来,就是要求复工好了。”
一听高纯行这么说,慕容承忠也是嘿嘿直笑。
而当大明这边开始着手新一轮的谋划时。
西域各国的君王其实也没闲着,依然在商议着如何破局。
不是说他们废,真要说起来,他们能想的法子都想了,真没少琢磨,可问题是,无解啊。
再说了,对他们而言,经济战是一个十分陌生的领域,他们压根就没这方面的经验,连如何应对都不知道。
一开始还以为只要他们努力生产就行了,可最后才发现,生产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手里生产的东西能变现……
商议了几天,期间也谈判了几次,可双方的意见依然很难统一。
高纯行他们明摆着就是不着急,愿意跟他们耗时间,可西域的这些家伙耗不起啊。
而就在又一次谈崩了之后,高昌国王等人几乎都收到了来自国内的消息,百姓闹事儿了!
这么一来,众人更加无奈了。
“这一定是大明在搞鬼!”高昌国王当即就说了一句。
其余人闻言也是纷纷点头,要不然拿着三成工钱又不用干活的百姓,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开始闹事了?
要知道,他们就是怕老百姓闹事儿,才承担着极其大的压力也要先拿三成的工钱养着他们。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又开始了,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不能再拖了。”龟兹国王说道,“再这么拖下去,我们还能不能回去都两回事了。”
“那怎么整?大明不松口,难不成我们真要依了大明?”高昌国王也是没好气地说道。
“不依了大明,你还有更好的法子?”龟兹国王怒道,“谁不知道如今我西域各国的处境都是大明在搞鬼,可你有什么办法?形势比人强,大明能拖,我们能拖?
就那些百姓,绝对是受了大明的蛊惑,可能这样的人不多,但你们别忘了,人是从众的,只要有人开了头,其余的百姓也会跟着闹,届时我们怎么自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眼下的问题,只有解决了眼下的问题,我们才能做点儿别的。
你以为本王愿意妥协啊?”
说完,龟兹国王也是一脸烦闷。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
关键是,他们真的无力解决现有的问题,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大明的阴谋,他们也无法解决。
而比较有意思的是,当晚,鄯善国王就一个人悄咪咪地找上了高纯行,表示鄯善愿意归顺大明。
他算是看出来了,大明对付他们西域的手段不要太简单。
加之他们西域无法做到真正的联合,这今后要是真让大明军队入驻了西域各国,那真有随时亡国的风险。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归顺大明算了。
这些年,归顺大明的那些人,日子都还过得不错。
而且,早些归顺大明,也许还有点儿好处也难说。
高纯行闻言,却是故作一脸不信地说道:“鄯善国王莫不是在忽悠本官?”
“本王哪儿敢忽悠大明。”鄯善国王笑道,“其实大明此番的举措,我们都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是之前不见棺材不落泪罢了。
技不如人,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
此番,我鄯善的确是诚心诚意归顺大明,只是本王还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大明能否满足本王?”
“国王请讲?”高纯行笑道。
“本王作为鄯善国王,的确是不合格的,毕竟这么多年也没能带领鄯善称霸西域,不过本王还是希望能长居鄯善,毕竟那是本王的根,而且本王也上年纪了,不想背井离乡了。”
鄯善国王说得很诚恳。
不过高纯行却是摇了摇头,道:“国王说笑了,若是鄯善归顺了大明,那鄯善国王自然是我大明的重臣,今后去哪里出仕,自然得由我王钦定。”
开什么玩笑,既然归顺了,怎么可能放他回去?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鄯善国王闻言,摇了摇头,笑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坚持了。还请高郡守就我鄯善归顺的事宜,早早向明王殿下汇报一番。”
说罢,鄯善国王便转身离去。
只是身影却是多了几分萧瑟。
等他走后,高纯行却是笑道:“开来快了,来人,将鄯善归顺我大明的消息散播出去,本官倒要看看,西域各国还能坚持多久?
驻兵?哼,真以为只是为了驻兵么?”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高昌国王却是从后面走了出来,笑道:“我就说了吧,这鄯善一定是第一个来归顺我大明的。”
“还是高昌国王看得通透。”高纯行也是笑道。
“别别别。”高昌国王却是摆了摆手,“我归顺大明都多少年了,可当不得国王这个称呼。
对了,话说回来,殿下可有赐名?之前不是托郡守让殿下给我赐个汉名么?可有结果?”
“本官差点儿忘了。”高纯行笑道,“殿下已经来信了,你自己看吧。”
说罢,高纯行就将一封信交给了高昌国王。
高昌国王打开信看了一眼,笑道:“清明?这不是汉家的一个节日?”
“对。”高纯行笑道,“不过也是殿下的一种期许吧,殿下希望高昌国王今后在我大明为官,清正廉明。”
“那这个河图是谁?”高昌国王又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河图就应该是鄯善国王了。”高纯行道,“殿下此番将赐名都送了下来,高昌国王是第一个归顺我大明的,自然是第一个赐名。
而像后面归顺我大明的,也都有赐名。
第一个是清明、第二便是河图、第三是楚河、第四是当午……”
“清明、河图、楚河、当午?”听高纯行说完,高昌国王嘀咕了几声,“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高纯行闻言,也不吱声,他也觉得怪怪的。
虽然这些名字听着都还不错,可总是有点儿不对劲儿的感觉。
就不像正常名字。
当然,他不知道,这是李承乾记不住那么多名字,专门挑了几个自己记得住的词儿。
左右名字也就是一个代号,好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