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安澄澄被魑炎抱着窝在榻上。
从魔域森林回来后,她就没有和魑炎说过一句话,所以魑炎连大殿也不去了,回绝了所有事务。
安澄澄斜窝在魑炎怀里,望着窗外的月亮,目光有些许涣散,而魑炎则一直看着她。
“澄澄,你晚上吃那么少,现在饿吗?”
安澄澄轻轻摇头,继续望着窗外。
【等你睡着,本座就去将那些蛇全都灭了……】
魑炎的心声让安澄澄一阵颤栗,不愿回想的画面再次席卷而来,一股凉意从心底蔓延而开。
“冷吗?”魑炎将安澄澄往怀里紧了紧,扯过兽皮盖在她身上。
安澄澄没有回他,闭上眼睛开始催眠自己。
要杀死自己那么多的同类,心里真的不会有一点波动吗?
安澄澄虽然不喜欢蛇,但终究不忍那么多……因为她,一夜之间全都覆灭。
明明是她和魑炎先去招惹它们的。
安澄澄掀开眼皮,淡淡道,“你今晚会出去吗?”
这是安澄澄回来后对魑炎说的第一句话,所以不管是什么都让魑炎心中欢喜,“会。”
他没有撒谎。
“做什么?”
魑炎微愣,犹豫片刻后还是说了实话,“去把吓着你的蛇都杀了。”
安澄澄重重吐了口浊气,眉眼间逐渐爬上了疲惫之色,从魑炎怀里坐起身来,魑炎也准备跟着坐起来,却被安澄澄按住了胸膛。
魑炎乖乖躺着,神色复杂的看着安澄澄,“怎么了?”
安澄澄收回手,眼眸里有些许湿润,神色无奈,“魑炎,万物的生命都是可贵的,不应该随意轻贱。”
“这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并不矛盾,你是很强大,所到之处吓退万物。但你不应该利用你强大的武力随意杀害生灵,这对你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那些蛇并没有主动干扰到你,是我们打扰了它们,它们被我们打扰了,今夜还要被你屠尽,那我们的罪恶就更深了。”
“因果是循环的,我希望你身上的果报都是好的。”
安澄澄看着魑炎紧锁的眉头,伸手为他摸平,“如果我说的话你不赞同,或者不能理解,那就全当是我心太软了,不忍心那么多生命因为你我而去。”
窗外清白的月光洒落在安澄澄平静而柔和的脸上,本是清冷的光线却因为她的加入而变得温柔。
魑炎握住安澄澄柔软的手,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不是讨厌它们吗,为何会对它们仁慈?”
安澄澄微微弯唇,眸里都带了些许笑意,其实魑炎是个很简单的兽,不会想太多,一不如意就是杀。
但因为她的突然闯入,将一切都打破了。
他会犹豫,会思考,会担忧……
只是有时候的处事方式过激了些。
“我讨厌它们,也不过单纯是因为它们的外观,说不定它们也不待见我呢。”
“讨厌不等于就要杀害,我不是对它们仁慈,只是不想它们因为你我而死,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己。”
“我并不在意它们,我在意的是你,我不希望你一直浸泡在杀戮里,遇到问题我们可以换种方式解决。”
魑炎皱着的眉头松了几分,薄唇轻抿,看着安澄澄问道,“本座想坐起来。”
“啊?”安澄澄差点没接住他的话,愣了片刻后点头,“那就坐起来呗。”
她真怀疑她说这么多话,魑炎听没听进去。
魑炎坐起身凑近安澄澄,“澄澄,你……还生气吗?”
安澄澄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真是太不着调了,完全没听她说吗?
安澄澄伸手将他推开了些,美眸轻瞪,“我刚刚只是就事论事,至于你将我扔到蛇窝里这事,当然没有翻篇!”
魑炎眉头再次锁死,目中透着迷茫,“那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本座……”
安澄澄彻底无语,他从回来后关注点几乎都是她如何原谅,如何原谅……
还说她蠢,他这样儿也没多聪明。。
安澄澄掀开兽皮,越过魑炎下榻向殿外走去,撂下一句,“看你表现。”
【表现……】
榻上的魑炎迷茫的目中一点清明逐渐剥开,随后闪身向安澄澄追去。
正走到殿门口的安澄澄突然撞到一堵肉墙,一个没稳住向后栽去,还好被魑炎及时搂住。
“这么晚了澄澄要去哪儿?”
安澄澄不太愿意掀起眼皮,从牙缝里挤出两字,“方便。”
“本座陪你。”
啥?!
安澄澄掀起眼皮,一副看精神病患者的样子,“你……有这癖好?”
魑炎蹙眉不解,“时刻陪着你,才能及时提供你的需要。”
安澄澄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将腰间的大手拿开,“我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当然,如果你能乖乖在寝殿等我,我会很开心。”
魑炎微怔,随即笑道,“好,本座等你。”
安澄澄再次冲他扯了扯嘴角,然后立马闪身大步离去。
真是奇了个八怪的。
魑炎转过身立在原地,满脸笑意的目送着安澄澄远去的背影,却差点没把门口的守卫吓死。
这个一脸傻笑的是……他们的王?确定没被掉包??
魑炎笑着收回视线,却刚好瞥见正在偷看他的守卫,俊脸立马垮了下来,恢复成一贯的冷淡模样,眸色一沉,“眼珠不会用,不妨挖了去。”
“王恕罪!”守卫立马跪地求饶,连身体都抖成了筛子。
完了,他们的眼珠保不住了……
魑炎冷“哼”一声,随后拂袖进殿。
跪在地上的守卫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惑,王居然只是说说,没真挖他们眼??
两个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总结答案,王变了,因为王后变得仁慈了。
看来以后要抱紧王后的大腿了。
……
白狮族,往日一片纷繁热闹,现在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哀伤。
每家每户的屋顶都插上了一片白布,老族长的房屋更是挂满了白绸。
正堂屋内,正中央摆着一顶黄木棺材,四周冷萋萋,风刮起白绸簌簌而响,整个屋内,只有阿兰一人无力的跪在黄木棺材前。
“阿爹……是我害了你……”
阿兰的眼泪已经哭尽,此刻的她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
“阿爹,我没用……杀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