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顾家办宴这天。
农村里的宴席都是请村里的妇人来帮忙,择菜烧火,帮厨的妇人走的时候也能打包些带回去。
所以吴氏一大早就去了后厨,她可不能放过捞油水的机会。
还没干活呢,怀里就装了一块后腿肉,手里拿了几个
田氏对婆婆这个爱占小便宜的性子实在是没眼看,走到外面去热锅做菜了。
今天来的人特别多,毕竟是村里第一个秀才,远近亲疏都来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也凑过来吃一桌,能混个脸熟也是不错的。
说不准哪天人家飞黄腾达了,也能吹嘘一波。
宁氏今天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苦了这么多年,总算把儿子培养成材了,不枉她日夜操劳。
剩下的,就是儿子成家的事了。
想到这,她看向座位上的杨清婉,心里终究是有几分不满。
相貌平平,又没有家世,跟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不般配。杨家不就是给了些米面吗,就塞过来这么个豆芽菜似的儿媳妇,也太占便宜了。
宁氏正为儿子的亲事发愁,杨大仁带着妻子孩子也来了,一旁的下人递了两封厚礼,一看就价值不菲。
“都是乡亲,也太客气了”宁氏招呼着,乐开了花,“秀娥这孩子越发水灵了,我看着是真喜欢,不如就坐我旁边吧。”
一听到这话,田氏洗碗的手就停住了。
哪有这么安排的,她女儿坐客席,二房却跟着宁氏坐了主位。
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她们大房吗?
越想越气,田氏把手上的水甩干,拉着杨清婉就坐到了李秀娥旁边。
她让杨小梅一把扣住这丫鬟,双手绑住丢在了厨房里。
杨小梅到这时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想发问,杨清婉就给她拿了一碗红烧猪肘,香味扑鼻,筷子轻轻一戳,表面的猪皮就掉了下来,咬上一口就停不下来。
其他事,早被丢到九霄云外了。
另一边的吴氏,走到村尾,也没看到孙女的身影。
本来宴席上没吃什么菜,她就一肚子火气,现在发现根本没有人在这,就更窝火了。
就在这时,两个混混看到有人过来,以为是杨清婉来了,直接把吴氏从背后拽了过去。
一上手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手皱巴巴的,哪儿像小姑娘细皮嫩肉啊!
再一抬头,是个恶狠狠的老婆子,正盯着他们俩。
“你们是谁?秀娥呢?”
一听秀娥两个字,两个人就蒙了。
给银子的人说,要是有女人来了,问秀娥,那就是要办事的。
这也太老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感情银子要少了,这是个闭眼睛的体力活。
心一横,两个人就要把吴氏拖到草丛里。
但是吴氏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她什么没见过,看到两个人不由分说地拉扯,直接两个大耳刮子打过去,抽陀螺似的,抽得两个人不知道东南西北。
这两个人虽然是男的,可是酒色早就掏空了身子。若是小姑娘,还不敌他们,但吴氏身强力壮,蒲扇般的大手把他们脸生生抽肿了。
吴氏边扇边骂:“不长眼的猢狲!敢动你奶奶,不打听打听我什么名号!”
这里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有人听到男人的惨叫赶了过来。
吴氏嘟囔着,“我看最近咱们家真是倒霉,不如去庙里拜拜。”
道观里?
那不就有符纸了吗?
杨清婉立马说:“那我也去!”
于是,吴氏决定带着杨清婉和小梅去清风观一趟,去去晦气。
三日后,正是阳光明媚的好风光。
趁着天色尚早,三人乘车到了清风观。
这里香火旺盛,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上,听说临真师父法力高强,是一等一的天师,还进过皇宫呢。
平安符这类普通的符纸,道观都是售卖的,也很便宜,三文钱一个。
吴氏咬咬牙,买了五个。
家里一人一个,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
杨清婉接过平安符,这也太潦草了?清风观这么大的名气,怎么做个平安符,这么普通?
这道符起效时间很慢,怎么也得一两天,护身效果也很普通,根本起不到驱邪的作用。
连她的十分之一也赶不上,她做的护身符可是即时生效,能挡煞神的,救了师父好几次呢。
嘿嘿,杨清婉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发财的法子。
她借口说自己肚子痛,溜到了大堂后面,有个小道士正在水井处打水。
她皱起眉头,寻了一个小道士问:“你们这平安符谁画的?”
“这是我们师傅画的,清一大师!”小道士一脸骄傲。
“找你们师傅来。”
“你说找就找啊!我们师傅是临真师爷的得意弟子,忙得很呢!去去去。”小道士摆摆手,只当这是小孩子胡闹。
是个人都能找大师的话,他们也不用干别的了。
每天光打发这样的香客,都要有上百人。
真是烦不胜烦。
杨清婉晃了晃手里的符纸,轻笑一声:“你告诉清一,他的平安符术实在是差,应该回炉重修几年,免得祸害人。”
小道士听了哑然失笑,这小丫头真是轻狂!
但是看着杨清婉信誓旦旦的模样,他心里也有些不屑,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修道之人,重天赋,重努力,缺一不可。
清一大师修行了几十年才小有所成,这个丫头片子懂什么?
也罢,就让师父来教训教训她,免得她再吹牛。
“行,你等着!”
撂下这句话,小道士就带她去了后院。
小道士先进去通传,没多久,就她进了屋。
一个山羊胡的道士正在盘腿打坐,大约四十多岁,一袭深青色道袍仙气飘飘,很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
见她来了,就收了气息,静静打量着。
小道士指着杨清婉,说:“师父,就是她!她说你的符画的不好。”
清一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娃,温和地笑着问:“小娃儿,你几岁?说大话可不好啊。”
杨清婉径直走到书桌那,掏出朱砂笔,在符上改了几笔。
就这么几笔,清一的脸色又惊又惧。
拿起符纸,简直不敢相信是出自这个小孩的手,难道这就是万中无一的天赋?
清一赶忙询问:“小师父,你跟谁学的符法?”
这么小的年纪,一定是有高人指教!
不行,这得赶快请师父来!
清一连忙跑到隔壁,摇晃床上打呼的老头,急吼吼地说:“师父师父!快醒醒,有大事!”
老头翻了个身,继续入睡。
“师父!咱们道观来了个女娃娃,画符很强!”
“佛跳墙?要吃佛跳墙?”
老头一骨碌爬起来,手里拿着个布鞋,左右张望。
杨清婉:…
杨清婉当然不会说自己跟着师父学的,于是信口胡说了几句,称自己偶然在山上遇到的白胡子老头,跟着学的。
后来老头云游四海去了,她也不知道在哪里。
听完这段话,清一真是五味杂陈。
临真咳了两声,摇头晃脑地说:“我见你骨骼惊奇,杂学终究不是正道,不如上我们清风观修行修行,日后必有所成!”
“我不拜师。我已经有了师父,就不会另拜他人。”
“嗨,小娃娃,你这格局就小了。”临真从怀里掏出个鸡腿,边吃边说:“你看你入了我们清风观,每个月朝廷拨月钱不说,你下山作法也是一笔收入呢。”
有银子当然要赚。
杨清婉气定神闲,抿了口茶,让他们也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