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华龙看着桌上摆着的木盒，抬眼看向面前的王海龙。
“这是什么？”
王海龙面带微笑，站在温华龙面前“这是那教皇权杖与教皇王冠融了之后，打出的一对戒指。”
“大哥，你结婚时咱一直在海边练兵，等咱知道你结婚消息时，已经错过，这就当咱补给您的。”
温华龙没有拒绝，只是长叹一声“好好的王冠和权杖，不如留着带回大明，给天下百姓欣赏。”
王海龙哈哈大笑“大哥，这些迷信傻子的东西，就算再留一万年，也成不了宝贝，不如融了打几个首饰，还能给姑娘美一美。”
温华龙也没继续追究，而是换个话题问道“行了这事就过去吧，你在这萄省感觉如何，维护秩序可容易？”
王海龙摇摇头“老百姓还好，知道咱们不好惹，也都听话，就是那些迷信的傻子，见咱融了他们的宝贝，动不动就派个憨憨刺客来刺杀咱。”
“不过咱也没放松警惕，就怕这群迷信傻子搞阴谋诡计，派憨憨刺客是为了放松我们的警惕，所以我也一直保持该有的戒心。”
温华龙微微一笑“你总喊他们傻子，你不是？”
王海龙挠了挠头“之前是，认识您之后便不是了。”
王海龙年少时便一直生活在一处闭塞的村子里，村中封闭，久而久之也就多了许多封建愚昧的传统。
王海龙十二岁时取了十岁堂妹，也就是父亲兄弟的女儿。
由于年少，两人也不过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十四岁时两人同房，在之后平静的日子便到了十五岁。
十五岁那年，村里被响马闹了，村中女人都被响马耍了一番。
对于最底层土里刨食的他们来说，自家女人别人被睡了，这是不行的，是要浸猪笼的，但是如果大家所有人的媳妇都被响马睡了，那睡就睡了，每个人心里也就都平衡了。
却不料，王海龙媳妇却在响马过后两个月，被发现怀孕了。
由于担心不是自家种，王海龙便不管媳妇哭喊，扛着媳妇到了村头树下。
村里不拜神不信鬼，就信这村头的树，因为这树是百年前村里唯一的秀才亲手种的，家家户户都信这树能保佑他们。
王海龙媳妇被扔到树下，自家人将媳妇四肢按住，然后让村里女人踢怀孕的肚子。
王海龙也不知道这是哪传来的传统，反正家家户户祖祖辈辈都这么干。
王海龙媳妇娇弱，当场便因为流产剧痛昏死过去。
这事之后，王海龙王海龙媳妇便一直怀不上，村里人都说，是被当年响马的种给伤了肚子。
王海龙听着风言风语自然生气，便天天回家揍这个他眼中不忠不孝的臭婆娘。
终于有一天，王海龙媳妇受不了这般生活，跳崖寻了短见。
也不知这小媳妇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跳崖的小媳妇被悬崖生出的横木拦了一手才摔在地上，等救回来醒了之后，这小媳妇便失了智。
小媳妇失了智这一年，正是1364年，也就是温华龙起兵这一年。
蒙元残庭被赶的到处跑，一小股蒙元兵便闯进了村子。
这几年下来，村子人早就有了丰富的被抢经验，等到蒙元兵来时，村民甚至会好酒好菜伺候这群小兵，还会轮流着挑出自家媳妇来伺候这群万恶之人。
蒙元兵享受了一番，便离开了。
王海龙的媳妇，也死了。
蒙元兵玩的烈，王海龙那失了智，只会阿巴阿巴的傻媳妇被蒙元人活活掐死了。
媳妇的惨死让王海龙心里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
似乎是懦弱，似乎是责怪，似乎是愤怒…
蒙元人走的当天下午，温华龙旗下的一支兵便顺着痕迹找到了这个村子，他们越过村子追上这群残兵，将他们脑袋都割了下来。
温华龙旗下的这支兵交流了一番，便拿着残兵的头，打算回去让村民自己选择。
却不想，这群愚昧的人见了残兵的头也不敢反抗，一个个全都跪地上磕头，就怕下了地府被他们折磨。
所有村民中，只有王海龙没有跪下。
这支兵的队长见王海龙不跪，便问道“你怎么不跪？”
王海龙憨憨愣愣的“我媳妇死了。”
“怎么死的？”
王海龙一指“被这群人掐死的。”
那队长又问一遍“你怎么不跪？”
王海龙犹豫，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俺…俺也不知道，俺这里难受。”王海龙指了指自己的心“俺不想跪，俺这里难受，俺不想跪。”
队长听到王海龙这么回答，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你知道这难受，是什么感觉吗？”
王海龙摇摇头，队长继续说“这是怒，是恨，是后悔，是不甘心！”
王海龙愣了，小时候邻居家的王海狗抢他鸡蛋，他也生气过，也委屈得哇哇大哭。
这感觉很像，却又不像。
王海龙摇摇头，队长咧嘴一笑“想当兵不，给你婆娘报仇。”
王海龙愣愣的说“他们不是死了吗？”
队长问“我就问你，想不想当兵，杀蛮子。”
这一天，一直平静又不平静的闭塞小村里，再也没有王海龙的身影。
听说当兵很苦，还会被欺负，王海龙却觉得不苦，也从没觉得被欺负。就是每天晚上都要学字，被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教训，让他有点难过。
随着学的知识越多，王海龙便越迷茫，自己学这东西到底有啥用。
直到一天打了胜仗，上面特批允许饮酒。
醉酒的王海龙看着天上得月亮，这一刻他终于能真正的理解，当年心中的感觉是什么。
这是无法言语的恨，是不能描述的怒，是对自己窝囊的唾弃，是没法说出口的后悔。
……
王海龙叹息一声，眼中含着泪水“俺…俺应该对她好一点的…她那么辛苦…那么…”
温华龙拍了拍王海龙的肩膀“好了，都过去了。”
“俺…俺后悔，俺后悔…”
温华龙将戒子塞回王海龙得怀里“那就后悔，永远后悔下去，这一生都别放下这感觉。”
“这不是执迷不悟，这是悔不该当初，你不能也不配放下。”
“你还从没送过自家媳妇礼物吧，这戒子就不错，你这一年做的很好，可以回家休息休息，给媳妇上柱香，送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