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一闪一闪地亮着星星。
【您需要休息。】
巫九舌尖抵着后槽牙，低头看着楼底花园里艳红一片的玫瑰花。
“我的身体我清楚，并没有他们说的那样不堪，不用担心这些，死不了。”
江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巫九挠了挠他的下巴：“该下楼了。”
一楼客厅还剩下五个人，剩下的两个人借口身体不适，已经去休息了。
许楠一看见巫九就想刺他两句。
“下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人？！”
巫九垂眸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没死呢？”
“你说的什么话！”
巫九扶着楼梯扶手，咳的脸色更加惨白。
“为什么你这种不带脑子的人都能活呢？”
“你说是不带脑子呢！”
零三四掐着许楠的脖子，低声警告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不长脑子的玩意儿。”
“你——”
零三四手下用力。
许楠被掐的面色通红，垂着头剧烈咳嗽。
巫九还要刺他几句。
“你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你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零三四和零二一知道。
巫九是谁？这个副本的npc先生，极有可能是游戏boss。
“我可以和您聊两句吗？”
巫九微微颔首，他抬手按了按少年的手腕：“注意安全，被人欺负了打回去。”
零三四和他去了杂物间聊天。
零三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她低声道：“您是游戏boss吗？”
永远不要用常理去揣测游戏，不仅什么都揣测不出来，还容易深陷其中。
“是。”
“我们的任务是杀死您，是吗？”
“是。”
“您会让我们杀死吗？”
巫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屋外的玫瑰花上：“你觉得呢？”
“你很聪明，为什么会有一个……的队友呢？”
巫九是真的好奇。
“组织安排。”零三四飞速地略过了这个话题，“您会让我们杀死您吗？”
巫九轻笑一声。
零三四看呆了。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该聊的都聊完了，游戏结束了记得带着江北走。”
零三四也分不清巫九到底是个“人”，还是真正的游戏npc。
*
老鼠钟“吱吱”叫了两声，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十二点了。
吊灯上还挂着一串人头。
午饭是一份牛排，摆饰是一朵带着刺的玫瑰。
管家站在一旁，重复着早上的话。
“不许浪费。”
听见他的声音，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玩家吓得手抖。
第一次参与审查游戏，就被迫直面这些血腥骇人的事物。
摆在盘子一侧的玫瑰花没有一个玩家伸手去碰，今天上午他们已经见识到了朵小小的玫瑰花的骇人之处。
一顿午饭吃的胆战心惊。
但是好歹没有人员伤亡。
巫九仔细看了眼，发现王佳佳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了。
吃牛排的时候狼吞虎咽，乍一看挺正常的，但是她差点把玫瑰花一起吃下去。
这就不太正常了。
下午零二一试图带着几个新人再去一趟玫瑰花园，却被婉拒了，他一个人也不敢乱走，就在客厅坐了一下午。
在死了五个人之后，新人玩家终于开始带脑子了。
开始有规律地去其他地方寻找线索，有一个胆大点的趁着管家不在的功夫还去了趟三楼书房，带了张小纸条下来。
和巫九口袋里的字条一模一样，上面写着笔锋凌厉的四个字。
——杀死先生。
看到这张纸条，零二一激动地站了出来：“我知道先生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
“就是他！”零二一伸手指向巫九。
“凡事都要讲证据，零先生，你的证据呢？”
因为零二一最近的表现，最开始因为他说要保护新人而感动的人已经清醒过来了，不再盲目信任零二一了。
“连管家都喊他先生，还要什么证据？”
零二一翻了个白眼。
“没有别的理由了吗？”
零二一一脸惊奇地看着问话的人：“这还不够吗？你有本事让管家也喊你先生啊！”
男玩家：“……”
虽然被问住了，但是对零二一的话却是信了七分。
一时间，敌对的目光落在了巫九身上，王佳佳却突然发了疯，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刺了过去。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他们根本就不会死！”
刀子却在距离巫九几厘米的位置便再也刺不动了。
管家出现了，他的长尾巴缠绕着王佳佳的颈部：“别墅内禁止大声喧哗。”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样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管家不为所动，甚至亲自上手给了她两巴掌：“别墅内禁止大声喧哗。”
管家把王佳佳甩到一边，对着巫九欠了欠身子：“让您受惊了。”
小少年不动声色地站到巫九身前，明明个子不大，却把护人这一套学的有模有样。
【宿主。】
219又开始闪星星了。
【您要小心玫瑰。】
巫九手上摆弄着上午餐盘里的装饰玫瑰，一不小心被刺扎破了手。
他低低“嘶”了一声，江北迅速转过身。
他晃了晃自己被扎破的指尖：“一点小伤，没事。”
实则在和219沟通。
“我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他们不会分辨不出来吧？”
219陈思半晌，最后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我也不知道。】
这也怨不得219，主要是这个副本的玩家智商太感人了。
王佳佳被管家甩到了墙上，晕了过去。
管家的目光平和下来了。
“晚餐时间到了。”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
别墅里的菜品很单一，上次是萝卜炒白菜，这次是白菜炒萝卜。
吃完饭几个玩家就各回各屋休息去了。
*
许楠和另一名男玩家住在一屋，许楠脾气冲，室友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把许楠拎过来就是一顿打。
疼的许楠哭爹喊娘。
一个人躲在卫生间哭的特别大声。
室友听了烦了，一鞋底砸到卫生间的门上。
十二点，钟声响起。
许楠还一个人呆在卫生间，等着室友服软把他请回去。
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他不敢回头。
“有，有人吗？”
长长的触须一样的东西蹭在他脖颈一侧，吓得他浑身打颤。
他缓缓回头，看见了一张鼠脸。
老鼠的嘴咧的极大，长长的门牙刺入他的喉咙，他只能挣扎着发出破风一般的“呼呼”声。
“救，救，救……”
清脆的一声轻响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
江北自从看到了巫九的手被玫瑰刺破了之后，心就一直悬着，欲坠不坠。
他又固执地问了一遍。
“哥哥会不会抛弃我？”
巫九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就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吗？合格的狗狗就要保护好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怎么去保护别人？”
“没有抛不抛弃这一说，他们都脏，你干净。”
所以我要给你一次动手的机会。
这句话巫九没说。
他期待于看到那表情。
江北一个人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瓮声瓮气道：“晚安。”
连哥哥都不喊了。
219把系统空间的星星照顾的很好，每一颗都亮闪闪的，碰一碰还会变成鎏金色的金点散开。
【您需要检查身体，此次任务完成后，我会带您迫降居住至审查世界。】
“不问问当事人是怎么想的吗？”
【您将自主权交给我的时候就该意识到了。】
巫九撑着身子咳了几声：“那就麻烦系统大人放点线索出去了，毕竟我的身体更重要些。”
219终究还是心软了。
【早点休息，明天就可以离开了。】
*
巫九睡到了早上八点，错过了早饭时间。
等他下楼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是一脸防备。
许楠的尸体已经被送去当花肥了，所以他们对巫九顾忌的很。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桌面上已经摆了一支鲜红娇艳的玫瑰，花茎上全是刺。
巫九笑着舔了舔唇。
他指了指江北：“带上玫瑰，和我上去。”
江北听话地拿着玫瑰。
跟着巫九回到了房间。
“这是园丁眼眶里的玫瑰。”
江北用两只手举着花，低声道。
巫九轻笑一声：“不是乖狗狗，醒了都不喊我。”
看到江北要辩解的神色，巫九抬起他的下巴：“不要说话。”
“我只喜欢乖狗狗。”
江北的手里握着玫瑰，花茎上的刺根根尖锐。
巫九就握着江北的手，让他死死地攥着玫瑰，刺扎入手心，鲜血顺着手腕滴落，江北像是感受不到一样，抬着头看着巫九。
巫九在调整玫瑰花的位置。
纤细的花茎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以后玩游戏别太相信别人了。”
“不然容易像现在这样。”
“上当受骗。”
“被骗了之后还傻乎乎的，不太聪明。”
看着柔软的花茎刺入巫九心口。
江北有一瞬间茫然无措。
直到那清瘦的身影倒在他面前。
直到清浅的呼吸声停止。
直到那人化作星光点点，让他抓都没抓住。
直到游戏结束的声音响起。
他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