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狐娘”的女人掀了掀眼皮,乌紫的嘴唇翕动:“徐郎……”
巫九站的位置靠后,他懒散地双手环胸:“又是狐娘又是徐郎,啧。”
村长的目光扫过他,最后落在了男人身上:“你做的事情,你认不认?”
狐娘适时地把手搭在小腹:“这是……我们的孩子。”
男人被迷了神,一脸珍视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女人。身旁的几个玩家默契地没有说话,高高的竹楼里光线并不好,人一多还把所剩无几的光遮住了大半。
半晌村长才道:“既然你认,那就在三日后成亲吧。”
说完他又轻声嘀咕了几句,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是个好日子啊……”
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像是被粗粝的砂纸摩挲过。
男人深情款款地握住女人的手:“狐娘,你放心,三日后我们便成亲。”
床上躺着的女人像是完成了什么费力的任务一般,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嗯”了一声。
巫九想起了那张日历。
正面写着2018,反面写着1918的那张日历。
两面都着重在七月上做了标记。
他装傻,拦住村长问道:“村长,今天是什么日子?”
村长刚刚一直低着头,这一抬头,附近的人都被吓得倒退了几步。
他脸上的皮肤松弛下垂,双目浑浊无神,比起刚刚像是骤然间老了十几岁。
只听他说——
“今天吗?”
“农历七月十二。”
说完他就借口请老神马虎不得,自己要亲自监督离开了。
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刚刚的一番话给这群玩家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半晌,巫九才听到一声干脆利落却又夹杂着无数人类悲欢的“卧槽”。
此起彼伏的“卧槽”。
“农历七月十二……槽,他妈的三天后是七月十五吧?”
“农历七月十五?神他妈好日子!”
“咱就是说,鬼节结婚?!”
“挺好的,”最先说卧槽的男玩家缓过神来:“反正结婚的不是我。”
“你没有心——但是好有道理啊!”
附和声倒是不少。
距离巫九比较近的女玩家还对他挑了挑眉毛:“是吧帅哥?”
“美女说的都对。”巫九应道。
女玩家心情很好,继续接着几个玩家的话茬。
骨年悄声凑了过来:“美女?”
“肤白貌美大长腿,波浪红唇会挑眉”巫九打了个响指:“帅爆。”
“那我呢?”
骨年不动声色地绷了绷自己的肌肉,巫九嗤笑一声,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肌:“普普通通一个b,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一只攀比心很强的笨狗狗。”
巫九很喜欢用“狗”来形容一个人。
“狗”的前面会加上各种各样的形容词。
他的手骨节分明,像块温润白玉,摸过的人才知道,那指尖都沁着暖风都化不开的寒意。
骨年终于放弃了像傻逼一样地去绷自己身上的肌肉,他呆呆地“哦”了一声。
巫九也终于静下心去观察躺在竹床上的女人了,她僵直地躺在竹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僵硬,裸露在外的脚腕上还扣着一根白绳,唯有肚皮圆鼓鼓地,时不时还动上一动,彰显着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嘶——”
有玩家倒吸一口凉气,惊魂未定地指着“狐娘”的肚子:“她,她的肚皮,刚才是不是鼓起来一块儿?”
“哪有?”一个女玩家打趣道:“怀孕的女人肚子不都是鼓起来的吗?”
那玩家拼命摇头,试图解释什么,但是又疑心是自己看错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背着画板的男人神情温柔,手轻轻地抚摸着“狐娘”的肚皮,魔障一般地喃喃自语:“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