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九靠着墙,把玩着从骨年那翻过来的打火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嗤笑。
“像你这样的人这么多,多的是受委屈的人,”打火机迸发出泛蓝的火焰,巫九轻声道:“你不够勇敢。”
不敢翻脸,不敢拿命去拼。
巫九问:“你到底在怕什么?”
所以到现在一直在自怜自艾,一句有用的消息也没提供出来。
女人抿着嘴,没有说话。
巫九偏了偏头,神情天真地像个孩子:“嘘,别说话,让我来猜猜——”
“你是不是想和村长一起,把外来人当祭品上供?”
巫九声音不大,眼底是近乎恶劣的天真。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怨灵是枉死婴孩的怨气所化,村里人害怕是理所应当的。那这个女人在害怕什么?
害了人的村民在害怕。
没有害人的女人也在害怕。
用那些似是而非的卖惨言论去混淆视听,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世和悲惨的经历上,有人觉得她命苦可怜,有人觉得她勇敢坚强,为了女儿付出了这么多,没有人会把她和村子里的人放在同一个位置。
巫九扯了扯领口,声音慵懒:“再让我猜一猜,你为什么会害怕怨灵?”
“你闭嘴!”
女人终于撕开的伪善的面具,原形毕露。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宁宁!你懂什么?!你们这些人娇生惯养的你们懂什么?!”
“哦。”巫九掀了掀眼皮:“那你——很棒棒哦。”
随意且敷衍的语气深深地刺激了女人的神经,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嘴里嘶吼着“你懂什么”,弄的自己身上鲜血淋漓。
身体极度缺水,撕裂的伤口没多久就流不出血了。
女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懂什么?我都是……我都是为了宁宁……”
“嗯嗯。”巫九很认真地敷衍了两句,随手晃了晃那把打火机,银白色的外壳在月光下像是镀了一层带闪的边,“因为你是为了宁宁好,所以你就去弄死了别人家的小姑娘,你和村长商量好了弄死别人家的小姑娘,村长就不打宁宁的主意了是吧。”
别问,问就是瞎几把猜的。
修复小世界漏洞的时候,那些古早剧情都是这么演的。
女人嘴硬:“我没有……”
巫九:“嗯嗯嗯,你没有你没有,你这么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站在道德制高点,肯定一点问题都没有。”
女人听不太懂,但是巫九的语气就差在脸上写着“老子在嘲讽你”了。
“你懂什么……”
“嗯嗯嗯我不懂我不懂,你做的都是对的你理由多你是懂帝你肯定懂呢。”
巫九把阴阳怪气这一招学了个透彻。
全靠落光在线输出。
“宁宁知道你这么做吗?你是受害者没错,同时你也是施暴者。”
“那不归我管!我只想让我的孩子好好活着!”
巫九的皮肤白皙,手指关节处微微一弯就能撑出一抹薄粉,衬得那双手莹白如玉。
嘴里说着经典圣母语录:“别人的孩子好可怜呢。”
“你也好可怜呢。”
“你们看起来都很可怜呢。”
“怎么办,都好可怜呢。”
现在升级了。
是阴阳怪气·升级版·圣母语录。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闭嘴!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说我可怜?!我做错了什么?我没错!”
那具被铁链穿过的身体迸发出惊人的力量,连巫九都愣了一下。
女人在地上撕扯、翻滚。
因为行动不便的缘故,幅度并不大,却使得本就没好全的伤口再次撕裂。
浓郁的血腥味。
宁宁睁着眼茫然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母亲。
从两人的对话中。
她发现。
母亲好像是个坏人。
一个只想着保护她的坏人。
她蹲在地上,亲昵地抱住母亲的腰:“宁宁吹吹,娘不痛了。”
“宁宁吹吹……”
“娘不痛了……”
“娘是好人,宁宁最爱娘了。”小姑娘一板一眼地说,“但是别的小孩子也有娘,她们也会不开心的。”
“宁宁也想和娘在一起。”
“宁宁很开心。”
……
面前这一幕熟悉的过分。
巫九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出一些画面——
不知道是谁的视角,周围一片嘈杂。
人物视角矮了下来,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红。
他听见了自我安慰的声音。
“没事了”“不痛了”“一定会好的”。
抢救室的灯暗了。
破碎的画面里,“尽力了”三个字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