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坊,长安城第一大坊,盛产高粱美酒,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虽然没有铜锣坊那么多盛名美女,可却也绝非庸脂俗粉可比拟,此刻陈三一行人正在长乐坊最大的酒楼——醉仙居,陈三左拥右抱的和唐皇几人喝着花酒,丝毫没有要去寻找龙王景和的意思,两位将军看着荒淫享乐的陈三,低声和一旁的唐皇说到,
“大人,这厮这个样子成何体统,此事我看他未有丝毫着急!”
而唐皇则想起了刚才从曼春楼出发前陈三的话,
“我已让我手下尽数出动,唐皇放心,今夜定会让唐皇满意,只是不知唐皇是想要活景和,死龙王,还是灰飞烟灭?”
“我只要他以后不再缠着我,至于人,你觉得怎样方便便怎样处理。”
陈三只是冷冷的笑道,
“那就正好灭了长乐坊。”
唐皇很难想象把眼前这个花天酒地的俏光头与一巴掌把自己打翻在地的人结合到一起,不自觉的又摸了摸红肿的脸颊。
陈三与姑娘们打趣了一会,便叫姑娘们离去,可又点了醉仙居最有名的清倌儿,如霜姑娘来献奏一曲。
“你这厮到底要如何,只见你这花天酒地,拿什么捉妖!”
陈三只是冷眼瞥了一眼敬德,又喝了一口酒,闭目摇头的听着琴音,如痴如醉。
唐皇制止敬德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敬德不许放肆。”
说罢便也听着曲儿,陈三听完如霜一曲罢了,开始鼓掌,然后缓缓的说到:“我与景和是死对头,我等已进入长乐坊,便在他的视线之内,我听闻他已有月余不曾现身,可依旧眼线不少,我又怎去寻他?”
“那你还有心思在此喝酒淫乐!”敬德愤愤不平的回怼道。
“敬德将军等权贵自然不知我等市井小民的小伎俩,狡兔都有三窟,更何况是人,你说对不对,如霜?”
陈三话音刚落,便看见一位青衣女子从纱帐中款款走来,对着众人施了一礼,便是开口道,
“公子说的极是,那龙已几日不见,现今应在九九街一处名为明月楼之地,身边人手据说长乐五虎,四虎都在,公子此行需多加小心。”
“长乐五虎,哈哈,现在应该去酒坊救火去了吧,毕竟我这五百兄弟也不是白费的。”
陈三说着便打开房间窗户,看着东南方向的漫天火光,自顾自的又饮了一杯。
如霜也看着东南方向的火光,那正是长乐坊龙王景和最大的酒坊——鸿兴坊!
“公子好计谋,那如霜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如霜便要退去,
“慢着,你好好陪陪这三位大人,你的身份我还不想这么早暴露,毕竟这三年下的一盘大棋,不能如此草草收官,”陈三边说着边指向那呆若木鸡的两位将军和目露精光的唐皇。
“几位,我先行一步,尔等就在此等候吧,半个时辰后,去明月楼。”
陈三说罢,便顺着窗口一跃而下,一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依稀能看到月光下那刺眼的光头。
“大人,他是何意?”两位将军不解的问道。
唐皇吸了一口芸香草,缓缓说道:“他带领我们光明正大的来长乐坊最大的酒楼,让那龙王景和的人目光都聚集到我们身上,然后让他的小弟们趁机去烧酒坊,如果龙王景和在酒坊,他那五百兄弟能拖上一阵时间,如果不在,更能吸引龙王景和的注意,而最关键的是眼前的如霜姑娘,竟然是那家伙的暗线,正好给他提供了龙王景和的消息,我猜的不错的话,他应该早就关注龙王景和了!”
“这位大人好生厉害!如霜佩服,不过此事是三哥昨日才让我打听在意的。”
“呵,谁能想到长乐坊第一清倌儿竟然是铜锣坊陈三的暗线,罢了,罢了,我们今夜被他当成棋子了。”
唐皇看着月色下的冲天火光,右手在袖下攥的死死的,想起几日前和那人的话语,心中暗叹道,好你个陈三葬!
此时的鸿兴坊内已乱作一团,只见两方人马在酒坊内外厮杀,铜锣坊带头的正是陈三之下的两大悍将,天二、大头。
“怎么就一个奔雷虎,这么大的酒坊,就你一人,龙王也太看的起你了”天二和一名臂力惊人的男人打在一起,
“我一人足以,有我耀扬在,鸿兴坊就没不了,倒是你们,铜锣七将就来了你们两个。”
那奔雷虎嘴上不饶人,手上更不饶人,两把开山斩马刀挥舞的虎虎生风,与二人打将起来。
“山鸡那边怎么样了?”躲过耀扬迎面一刀的大头向天二问道,
“不用担心,他现在应该在来这酒坊的几条路上都设防了,就怕他们不来,今天就要让你们长乐五虎都变成死虎!”
说完天二便又一记挥砍直奔奔雷虎面门而去。
而另一边原本灯火辉煌的明月楼,现如今已变成黑森森的一片寂静,明月楼的暗室外,笑面虎听着手下的报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旁的几虎听到酒坊被烧的消息,都纷纷想带人救援,而笑面虎则看向暗室内,
“不知道老大怎么样了,事情紧急,还是要报告老大,”笑面虎说着便带领其他三虎走进暗室。
当他走进暗室,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这几日都未曾断绝,笑面虎看着地上的一具具的干尸,想起了一月前,老大几人去喝花酒,被一名老道将一颗肉眼可见的龙魂打进老大体内。
然后几日怪事便发生了,老大开始闭门不出,也不见人,直到某一日,送饭的小弟目睹老大的模样,被吓的惊声尖叫,然后那名小弟便当着自己的面,被老大活活咬破喉咙,变成一具干尸。
而之后,老大变的暴戾无比,喜好人血,这几日已经把附近的流浪汉和奴隶都抓到这明月楼,供老大吸食鲜血,变成干尸。
老大也变成了此刻的模样,龙头人身的怪诞形象,墨绿色的龙头沾染着鲜血,一双阴翳的眼神盯着手下笑面虎,像是盯着一只猎物。
笑面虎赶忙汇报当下发生的事情,众人低头不敢直视,后背冷汗不止,而此刻龙王景和听着手下汇报的情况,没有丝毫的慌乱,
“区区一个酒坊,不要又如何,我现在需要的是鲜血,至于其他事情,不要来烦我,”
景和用手掸去龙须上的鲜血,暴戾的对笑面虎讲道:“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我,你不是笑面虎吗?你自行定夺。”
“那就让擒龙,金毛二虎带着长乐的三百兄弟火速去支援,不要惊动不良人,我们现在不能与官府打交道。”
笑面虎对着身后的长乐五虎讲道。
“那陈三那里怎么办,据说他在醉仙居,”
笑面虎奸诈一笑,“呵呵,醉仙居,怎么可能,无非是障眼法,我猜他应该已经知道老大就在此地,我和乌鸦先去探路,老大你先走,叫上那两位驱魔师,去东兴坊,那里有江月法师留下的法阵,能暂时压制你身上的魔气,陈三葬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稳铜锣坊扛把子的位置。”
不多时,龙王景和便穿上黑色斗篷挡住那硕大的龙头,走出密室开始调兵遣将,随即便跟随两位驱魔师准备奔赴东兴坊。
驱魔师、降魔人,顾名思义都是靠着斩妖除魔,行侠仗义行走江湖,可又有几人是为了人间正道,黎明苍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两位驱魔师正是笑面虎为龙王景和花了千两黄金聘请而来,为其遮挡妖气。
一人法号江月,是个身材枯槁,长须白发的老者;另一人名为萧归,是名刀客,二者皆是驱魔界臭名昭著的驱魔师,皆是杀人放火,唯利是图之辈。
名为江月的老者将两张符箓贴于龙王景和胸前背后,并告诫龙王景和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摘下,能将这滔天的魔气短暂压制,不然龙王景和这魔气必引起钦天监和其他驱魔人惊觉。
可就在此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楼内回荡,
“呵呵,如此劣质的手法也敢拿出来贻笑大方,你这样的也配称之为驱魔人?”
“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现身!”老者江月等人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屋顶。
“呵呵,装神弄鬼?真正的鬼在你身边吧。”这声音直指龙王景和。
众人如临大敌,老者也掏出一把符箓攥在手中,刀客也已将手按在刀柄处。
“阁下何人,能否现身,在下青童山五阳真人座下江月,阁下能否给我个面子!”
“把你身后那头龙妖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老者寻声辩位,两道雷符便在屋顶炸开,璀璨的雷光映衬下,众人看见一抹身影一闪而过,那刀客一记飞索,追寻而上,匣中宝刀顺势而出,刀光划过黑夜,只见一道银光乍泄!
“跑掉了,”刀客悻悻地摇了摇头。
“谁说的?”刀客身后一道冷漠的女声响起,狭长的两道白光向刀客斩去,萧归刀背藏身,硬扛之两道斩击,转身看向来处,只见暗处走出一名女子,女子身材高挑,唇红齿白,脸上没有妆容,却更显的出尘脱俗,正所谓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一双丹凤眼冷冷的盯着萧归,一身夜行衣也没能遮住那曼妙身姿,两柄横刀也挡不住胸前的风姿绰约。
“好生俊俏的小娘子!”萧归哪怕背后硬扛这两道斩击,嘴上也依旧没闲着,双眼更是在女人身上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这么爱看,那么眼睛便剜下来吧。”
说着女子便又一刀斩出,萧归架刀挡住,快步欺身女子身旁,刀如满月,向女子面门劈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女生快步退去,右手从腰间掏出一张符箓,玉唇轻念,一记符箓飞出,火光如柱,涌向萧归,萧归则一声冷笑,刀势不减丝毫,只见那烈火竟被萧归手中长刀尽数吞噬殆尽。
“我这把刀,叫无量,什么术法在它眼里都是尔尔,”还未等萧归说完,又是两道斩击迎面而来,萧归挡住还未来得及反应,有一道极细小闪光直奔萧归面门,萧归堪堪躲过,“御物!”
萧归看着自己眼前的一根短小的银针,额头不禁泛起汗水。
“江月,这个是茬子!,来帮忙!”萧归赶快向楼下老者喊去,老者闻言刚要动身,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又再次响起,
“老头,谁让你动了?无定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