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巧,正好许望还准备跟玉泉制衣厂合作一下。
不过他也没说,不然他爹肯定又不乐意了。
一家子酒足饭饱,许望装了一些饭菜出来。
“剩下的打包给大姐他们送过去,我去付叔家一趟。”
夏凝思点了点头,“用不用跟爸说一声?免得他知道生气。”
“出去就说,正好叫他一起过去。”
许望迈步走了出来,看见许昌盛正看着烟盒在研究。
“爸,你跟我去付叔家一趟呗?人家给咱送东西过来,咱也不能啥也不回。”
许昌盛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饭盒,不情不愿站了起来。
“要不是不想让人,说我许昌盛儿子不知礼数,我才不去。”
许望过去搀住了他,“人家付叔气完了,还得看看你气死没,你要直接把人家气死,以后谁跟你下棋?”
“滚一边去,臭小子,你这是咒我还是咒那个老家伙!”
许昌盛话是这样说,可嘴角却带着笑意。
许望都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跟父亲,这么轻松的相处过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应该是世间最令人痛苦的事情。
看着许望跟许昌盛出来,不少人都跟着打招呼。
“老许,这你儿子啊?”
“啊!混小子一个。”
许昌盛应答着。
“长的还挺精神,有对象了没?”
许昌盛笑了两声,“孩子都两个了。”
“老许好福气啊!”
“这小伙子我见过,好像前段时间在咱门口卖果子来着。”
“媳妇长的俊,俩孩子也可爱,真让人羡慕。”
听见这些人的夸奖,许昌盛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许望第一次不是因为喝酒打架,而是因为别人夸奖,让这么多人围着他们。
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付怀民家里。
付怀民是纺织厂的老人了,前几年才退下来。
他们房子是纺织厂给的,在家属区最后一排,不过归属权是属于他们的。
敲门后,很快一个五十多岁老太太过来开了门。
“嫂子,老付呢?”
“屋子里呢!也不知道发什么邪火,饭也没吃。”
赵春花摇了摇头,道:“你们快进来吧!我去叫他。”
她让开让两个人进了屋子,“海生,招呼一下你许叔,我去叫你爸。”
沙发上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站了起来,“许叔坐,我给你倒杯茶。”
“这是你儿子啊?”
“我叫许望,今年二十二,海生哥你比我大吧?”
许望主动打着招呼,付海生点了点头,“我二十六。”
“刚才付叔上我家,也没好好招待,给你们送点儿饭菜过来,都是我们没动过的。”
付海生摆手:“大家邻里邻居,不用客气。”
“肯定是刚才我爸上你家,又吃瘪了,我都习惯了。”
“这个老头子也是年纪大了没事儿干,整天就出去吹牛嘚瑟。”
付海生说完,正好付怀民出来了。
“行啊你,在这儿编排你老子,你咋这么能呢?”
付海生笑了笑,“那您就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实话个屁!赶紧给倒茶,老家伙,尝尝我儿子带回来的碧螺春。”
他朝着沙发过去,看向许昌盛开口说着。
付海生转头冲着许望眨了眨眼,“瞧我说什么来着。”
那边付怀民和许昌盛又掐了起来,许望则是来到了付海生旁边。
“海生哥,你抽烟不?”
“咱上那屋去。”
付海生带着他来到了自己房间,关上门许望递过来一支良友。
“行啊兄弟,你这烟挺好。”
许望笑了笑,“平时出去难免应酬人,听说海生哥你在城里制衣厂上班?”
“是啊,今天正好没事,回家看看。”
付海生点着了烟,许望问道:“最近制衣厂生意咋样?听说现在行情不怎么平。”
听见这话,付海生看了他两眼。
“你也是做这个的?”
许望摇头,“我也做生意,各方面都有一些了解。”
“正准备往这方面发展发展,想跟你打听打听。”
付海生摆了摆手,“这行可不是好做的,你要是没开始,最好还是别碰了。”
“现在人家都是裁缝铺,这成衣本就不好卖。”
“人家沿海那边都是时兴样式,到了咱这边早就过了大半年了。”
“咱们的衣服也是卖人家剩下的,去沿海那边不吃香,咱们这边又卖不动。”
说到这儿,付海生猛吸了一口烟。
“最近我们这制衣厂行情也不好,要不是营生不多,我也不能有时间回家。”
说完了他又叮嘱许望,“这话可不能让我爸知道,不然他又睡不着了。”
许望点了点头,“放心,就是咱们兄弟两个闲着聊聊天而已。”
当年自己跟赵玉泉搞服装生意时候,他的制衣厂刚破产。
虽然一开始也赚了一些,可后来还不够还债的。
反正赵玉泉也孤家寡人,索性就跟着许望出去四处跑了。
那时候他们也是去沿海那边,人家的衣服都比他们这边时兴。
他们去那边进了衣服,再赶回这边的大城市卖。
辛苦是辛苦了一些,但好歹也能赚了一些。
那时候赵玉泉经常感慨,他们要是有人家这衣服样子,说不定自己的制衣厂还倒不了,也不至于背井离乡。
“干啥呢?住下了?”
门口传来了许昌盛的声音,许望站起了身。
剩下的烟他都递给了付海生。
“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很快就有转机了。”
付海生叹了口气,“借你吉言,对了,你姐孩子的病咋样了?”
没想到他们还惦记着这件事儿,许望心头有几分感激。
“马上就能动手术了,麻烦你们帮忙了。”
付海生摆了摆手,“平时我们也受了昌盛叔不少恩惠,不说谢。”
开了门,见许昌盛和付怀民正在门口站着。
得知他们要去医院,赵春花还给他们拿了一些果子。
回了家,他们收拾好东西,很快就朝着县城第一医院出发了。
医院里,医生又来催手术费了。
马志国垂着头,道:“就这一两天,就这一两天。”
进了病房,看着自己儿子叫爸爸,马志国鼻子一酸。
这医院可真不是人来的地方,就跟烧钱一样。
可自己儿子才八岁,他怎么也说不出这个手术不做这样的话。
“姐夫,还没吃饭吧?我姐呢?”
门口传来了许望的声音,他们一群人走了进来。
马志国道:“她还没下班,等会儿就来替我。”
“小龙,舅舅给你带了好吃的,先跟你爸爸吃饭。”
许望摸了摸马成龙的头,最近这孩子瘦了不少。
“谢谢舅舅。”
马成龙小声道谢。
“哥哥,今爸爸做了猪蹄,还有排骨,你喜欢吃猪蹄吗?”
安安拉着马成龙的手,一副亲热模样。
马成龙点了点头,舔嘴道:“喜欢。”
“哥哥,你先喝汤,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平平端着碗过来,还帮忙吹了吹。
看见这情形,许望笑着道:“这俩家伙倒是会照顾人的。”
“姐夫你也先吃吧!不然等会儿真凉了。”
马志国叹了口气,“我等小敏来了一起吃吧!还麻烦你们送一趟。”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姐夫,你们这边手术费还差多少?”
“那天小诚送了八百多,这几天又跟人借了一些,还差一千。”
许望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钱数了一千给他。
“等会儿把钱交了,先把手术排上,早点儿做早点儿好,省得孩子在医院受罪。”
“问问看县城这医院能不能做好了,有没有啥后遗症,实在不行咱们就上城里。”
许望说完,才看见马志国红着眼眶。
一个一米七几的大男人,握着这一千块哭了起来。
“小望,谢谢你,真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