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马的汉子是真的威武雄壮，这句话是真的。
在绿油油的草原上走了两天，江游和吴代碰到了一个游牧的村落。
人很少，约莫三四十人，但牛羊却有数百头。
男人们个头很高，个个都是腰粗膀圆的，一身花里胡哨的服饰，有一种异国的别样风情。
这里的女人也是如此，行事没有吴国那种江南儿女那般含蓄，说话和举手投足间都有着草原儿女那独有的奔放。
牧民们是拿着大砍刀上前打招呼的。
他们很警惕，尤其是吴代的那柄巨剑，给人的压迫力很足，加上两人明显的异乡人穿着，让他们很难放下警戒心。
牧民们告知江游和吴代，不要闹事，他们这边也是有修士负责照看的。
当了解到二人只是路过，没有恶意之后，牧民们也没有退步，他们说可以借一个帐篷出来，让二人到不远处的山头上歇息。
在这里，吴国的银票就行不通了，也只有那真金白银能派上点用场。
从牧民手里换来了不少羊奶和肉，江游干脆架了个简易的烧烤架，把自己的厨艺发挥到了最大。
江大厨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当年炼药学的控火功法真的没白学，每次做饭的时候总能完美的控制火候。
即便面瘫少女再怎么不服，在厨艺这方面，都得乖乖的服输。
“你行你上！”
做饭的时候，江游光是这一句话就足以把面瘫少女的嘴给堵上。
这种纯天然无加工的肉和羊奶有一种很重的膻味，幸亏江游的配料带得够多，足以完美应对这种小场面。
烤肉的香气顺着风吹到了不远处牧民的帐篷中。
牧民们又拿着大砍刀来了，嘴里扯呼着：“唉！不要那么小气嘛！我就是看看你烤的什么，又不拿你的！”
直接一人一刀下来，那只烤羊腿被彻底瓜分完毕，留下一块生羊腿给江游后，牧民们又跑了。
江游满脸黑线，转过脸问吴代：“不是说草原上的儿女都是敢爱敢恨，敢打敢拼的吗？”
吴代的回答此时却变了样，她面无表情的说：“总有些例外。”
拿了烤肉跑的牧民们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帐篷，他们围在篝火旁，双手举着肉跪拜着，嘴里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
江游有些好奇，这似乎是一种奇怪的祭祀方式，而且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连他没见过。
本地人的优势这时候就显出来了，吴代侧过头只看了一眼，然后给江游解释起来。
“他们在跪拜草原上的至高神。”
“至高神？”
“是长生天。”
吴代说，草原上的人以头顶上的那片苍穹为至高无上的的存在，他们管这片天空叫长生天，在他们眼里，这世间万物的一切都是长生天所赐予的。
草原上的儿女们经常说，他们都是长生天的子民，千万年来皆是如此，永恒不变。
是信仰，或者是愚昧，在这个幻想般的世界中，无法一锤子就进行否定。
“长生天么……”江游念叨着这个第一次听到的词汇，不觉抬头望向了那片漆黑的夜空。
什么也没有，没有月亮，只有一种纯粹的黑色。
“那你也信奉着长生天吗？”
吴代淡淡地应道：“嗯。”
面瘫少女可恨的就是这一点，说话总是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这让江游联想到前世的那些小说作者，经常卡文断更，一样的可恨。
“你不像那样跪拜？”
“在心里信，不用拜。”
少女的话又变得简短了起来，她仰望着那片夜空，明明什么也没有，却看了许久许久。
九州八荒何其之大，人文风俗，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是不一样的，即便身处于同一片天空下，思想观念和文化性格特征都有所不同。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或许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
江游本以为自己看得够多了，会的东西也够多了，可有了对比才发现，他第一次有了井底之蛙的感觉。
跳出了这口井，也不过是进入了另一口井而已，要是真正的看遍这片天空，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走很远的路。
波澜壮阔或许会有，但更多的是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江游忽然想起了曾经大师兄口中的冒险故事。
在很多年以前，大师兄也是这么干的，他游历四方，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斩杀了无数天魔，在这个世界的许多角落都留下了属于他们的脚印。
故事的最后，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伙伴们也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责任，即便分开，他们也许诺下了在丹霞山五年一聚的约定。
这样的故事不应该就此结束，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能继续履行那个约定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但修士之间最重约定，这话江游记得很清楚。
他继承了那个约定，并把约定延续了下去，吴代也是一样，所以他们才会再次相遇。
江游也想像大师兄一样，游历四方，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个传奇故事。
认识很多的人，走过很多的路，哪怕最后回归到原点，估计回忆起来的时候也会多上几分笑容。
从墨色的天空收回视线，江游继续着他的烤肉工作，毕竟理想很远，眼前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手上的动作不停，但嘴上也没停，他说：“姓吴的，如果我治好了你的病，你就帮我去找我师父和大师兄怎么样？这买卖不亏的。”
面瘫少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问江游烤肉还要多久才能吃。
“很快了，帮我盯着那些牧民，别待会又上来抢了。”
烤肉的香气依旧随风飘扬，羊腿不断渗出油脂，调味料很好地掩盖了膻味。
吴代忽然说：“草原上很少用金银财宝，我们通常用以物换物的方式来交易，在草原上，我们管这叫等价交换。”
“你的钱给我一半，我的钱也给你一半，这样算不算等价交换？”江游反问道。
如此思路清奇的问题注定是得不到回答的，况且吴代似乎直接把这话给过滤掉了。
她接着说：“补充一个条件，我帮你找人，你给我做饭，这才算等价交换。”
“成交！”
正当烤肉又快熟的时候，那么牧民又一次过来了，还是拿着大砍刀，嘴里还是说着那些敷衍话。
“唉！不要那么小气嘛！我就是看看你烤的什么，又不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