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栀被小脑斧带到了第二个任务世界里。
这是一个不过三十来平的小房间,狭窄的屋子里,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另外半边则是厨房和卫生间。
整体很干净。
屋内挂着的白炽灯瓦数很低,所以哪怕是开了灯,整个屋子也没办法完全被照亮。
少女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手臂垂在床边,过于纤细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里面冒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
她还没有咽气,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伏栀从她的眼中看不到半分生的欲望。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闭上了眼睛。
伏栀知道,她该进去了。
这具身体的状态很不好,记忆更是混乱,接收记忆后,伏栀理智地打了120,随后做了一些紧急止血措施。
救护车来得很快,伏栀被送到了医院。
伏栀本身的灵魂不受影响,可是这具身体不能垮掉。
医治的过程,伏栀始终闭着眼睛,在消化关于原主的记忆。
原主叫做姜伏栀,从她有记忆开始,便一直跟着一个流浪汉生活,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只知道,除了流浪汉,她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姜伏栀读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四处打零工,初三,流浪汉生了病,也离开了她。
她的生活很困难,哪怕经常打工,赚来的钱支付了学费和日常生活费用后,所剩无几。
好在姜伏栀是一个努力的孩子,学习成绩一直都不错,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
可谁知,大学正是她噩梦的开始。
她遇到了温铎,温铎家境优渥,是正儿八经的小少爷。
姜伏栀只是一个埋头苦读的穷学生,入了少爷朋友的眼,他们打了个赌,要是温铎能让这个好学生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他,放弃学习,他们便将心爱的跑车都送给温铎。
温铎不缺车,可是他玩心大,也觉得这个很有意思。
温铎很会撩人,收敛了身上的少爷脾气,认真起来吓死人,他甚至会陪着姜伏栀一起去打工,两人经常一起吃饭,一起逛街。
姜伏栀从来不接温铎给的钱,哪怕吃饭也坚持自己付钱。
跟温铎的恋爱,花费了她大量的钱和时间。
她更努力地打工,最忙的时候,一天要跑好几个兼职,当她用赚来的钱给温铎买礼物的时候,她就不觉得辛苦了。
这段关系维持了两个月。
温铎赢了赌注。
姜伏栀输了心。
姜伏栀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遇到再大的事情也会过去的。
学校里的人都以为温铎甩了她,每天戴着有色眼镜看她,她的学习成绩大幅度下降,打工的时候经常恍惚,摔了好几个盘子。
一直到今天,她终于撑不住了。
她觉得这个世界太累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出生。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不甘心呢?
她也想拥有跟正常人一样的东西,父母的爱,大家的喜欢。
伏栀接收完记忆后,小脑斧又给她传了一份背景资料。
原来温铎一直都有一个叫做连渺渺的未婚妻,而连渺渺的父母,才是姜伏栀的亲生父母,当初医院弄错了两个孩子,连渺渺的亲生父母迫于家庭压力,见生了个女孩子,悄悄离开了医院。
医院找不到相关的信息,又没有抚养姜伏栀的义务,在她几个月大的时候将她丢到了路边。
姜伏栀命大,被流浪汉捡到,这才没有小小年纪就离开这个世界。
*
护士来给伏栀换药的时候,见到她手腕上的疤痕,摇了摇头,劝她:“小姑娘,你这么年轻,为什么想不开呢?这个世界还很美好,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放弃自己。”
护士见多了这种割腕自杀的病人,还打算继续劝几句,怕伏栀之后又想不开,谁知道伏栀却说:“是啊,这个世界很美好。”
她勾唇,对着护士微笑。
护士见她就跟忽然开了窍一样,脸上不仅没有灰败的死气沉沉,反倒有几分鲜活气息,一点儿都不像是刚自杀过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换好药就离开了。
伏栀隔壁病床还有人。
两张病床中间隔着帘子,那边说话声音小,她也没兴趣听,闭目养神片刻,想上厕所,便下了床。
姜伏栀的身体有些营养不良,再加上这么一消耗,走路都轻飘飘的,完全没有劲,小脑斧都担心它家宿主晕倒了。
伏栀路过另一张病床。
原本是没有要看的意思,可是病床边有个人一直在盯着她看。
伏栀偏过脸,睨了对方一眼。
那人收回目光,继续跟病床上的人说话。
伏栀又继续往外走。
洗手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镜子,镜子里的人就跟鬼一样,一张脸看着憔悴又狼狈,难怪别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伏栀很快就出了院,交了医药费后,银行卡里就只剩下一千七百多块了,减去一千块的房租,能用的钱很少。
伏栀在超市买了排骨,回家好好做了顿饭。
学校那边她请了假,等手腕伤口愈合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回到学校。
姜伏栀自杀的事情没人知道,就算大家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感触,对于他们来说,姜伏栀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不死的跟他们没关系,只是少了一个可以指着议论的对象而已。
伏栀正常上课,正常吃饭,大概是状态太好,跟之前截然不同,碍着许多人的眼了。
温铎和他的朋友准备上楼吃饭。
学校食堂一楼是普通价格,二楼则是针对一些富家少爷小姐开放的高级餐厅。
旁边的朋友用胳膊肘戳了戳温铎,温铎有些不耐,却见朋友目光落在一楼的某个地方,调侃道:“哎,这不是那姜伏栀吗?听说她前阵子恍恍惚惚的,估计是还没从阴影里走出来,没想到这会儿就精神焕发,难道是温少爷的魅力不行了?”
话是调侃的话,可是温铎怎么听怎么刺耳。
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姜伏栀这个人,懒得计较:“走了,聊她做什么,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