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揭发他,将他送到那里之前,他会信。
在她坐在外面,冷眼旁观着各种血腥之前,他会信。
在她跟别人嬉笑,对着别人露出温柔的表情的时候,他不信了。
他的姐姐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吸血鬼,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会将敌人玩弄得连渣渣都不剩。
可偏偏,从她饱满的唇瓣中说出来的话,依旧让他动容,哪怕这是蜜里藏剑。
少年的脸庞精致,线条像是被人细心描绘出来的一样,跟伏栀同款肤色宛如上好的瓷器,银眸中安安静静地倒映出了伏栀的脸。
跟当时她坐在外面一样,他在里面水深火热之时,眼中映照出的一抹红,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她的唇色。
她抿酒时唇瓣勾起几分弧度,垂下的卷翘睫毛角度,他都一清二楚。
西斐诺知道,他将破绽露了出来。
吸血鬼之间只有残酷的竞争,他不该露出破绽,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分神的。
下一秒,他就被绝对力量掀翻,两人位置对换,对方已经狠狠地将他压制在了地面上,柔软的身体极有韧性,强大的爆发力完全不像是从她的身躯中散发出来的。
伏栀黑发顺着肩膀点点落在西斐诺的脸颊上,又顺势滑到了他坚毅的下巴处。
她圆润的指尖堪堪对着他胸膛处,看着柔弱无骨的手,不需要多大力气,就能穿过衣服直达心脏。
西斐诺的表情变了,嚣张的火焰早早就熄灭了,银眸盛满了温柔,他看着就像一颗任人采摘的果实,除了伏栀,这个世界上估计再也没有人能够见到这个天之骄子露出这样可怜委屈巴巴的神色了。
他十分放肆地伸出手指,指尖缠绕住伏栀丝绸一般冰凉的发,目光固执又认真:“我输了,姐姐送我去地狱吧。”
西斐诺乖乖闭上眼睛,一副等待死亡的模样。
他的唇边还带着一丝笑。
这种带着几分诡异的浪漫时刻,伏栀还有心思跟小脑斧聊天。
“看来这个弟弟很懂我啊。”
在这种时候,在已经挑战了一位高级吸血鬼的权威之后,他居然带着笑容,乞求她杀了他。
谁都喜欢看着敌人反抗、痛苦地死去,这样的妥协反而会让一只吸血鬼觉得索然无味。
小脑斧觉得西斐诺多此一举,宿主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杀了他的。
这样简直就是太小儿科了。
伏栀拍了拍他的脸颊,力道很轻,更像是姐弟之间的亲昵。
“既然你自己逃出来了,姐姐当然不会这么无情,好了,不要闹了。”
伏栀缓缓起身,背对着西斐诺整理衣服和头发。
看着她毫无防备地将后背留给自己,西斐诺躺在地上,抬手遮住了眼睛。
他想,既然不送他下地狱,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抱歉了,姐姐大人,我真的当真了,盯上你了呢。
伏栀漫不经心地将裙子上的草屑清理掉,不用回头,她就知道西斐诺在后面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怎么就不明白呢。
活着并不代表着她轻敌或者心软啊。
仅仅代表着,死亡的温柔。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地狱,西斐诺。
伏栀准备返回舞会现场,西斐诺跟在她的身后,她的背影看着非常无情,上一秒还跟他举止亲密,下一秒就打算继续去跟另一个男人待在一起。
没走两步,伏栀停下了脚步,回眸看他。
她眸光潋滟,像是注入了一汪泉水:“西斐诺,你这样出现在舞会上,姐姐会很丢脸的,你瞧瞧你,穿得简直像个乞丐,真是令人头疼。”
伏栀好像忘记了是谁让他变成这副模样的。
西斐诺也不恼,笑着说:“姐姐不要生气,西斐诺马上回去整理自己,可是,现在西斐诺回不了家,姐姐还是跟西斐诺一起回家吧。”
看看,明明他也是那个家的小主人,现在却把自己弄得跟流浪狗一样。
伏栀将衣服上别的胸花丢给了他,宝蓝色的胸花,连叶子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西斐诺接住那枚价值不菲的胸花,耳边是伏栀的声音:“回去吧。”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西斐诺便真的没有再多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离开。
小脑斧疑惑:“这西斐诺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就像……就像……”
就像冬眠的老虎一样。
伏栀说:“是么,或许吧。”
但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在原剧情中,西斐诺将乐珮丝当作自己的所有物,最终司穆的下场是什么来着?
无论如何,西斐诺都不会让这场舞会进行下去的。
如同伏栀想的一样,她坐下没多久,舞会的完美气氛就全被打破了。
舞会附近发生了一场暴乱,一群吸血鬼疯狂攻击同类,参加舞会的大多都是贵族少爷小姐们,家族里总有当上议员的。
这种糟心的事情发生,若是这些温室花朵还在玩乐,传出去也不像话。
各个家族接到消息后都派人迅速地将人接了回去,以免发生什么事故。
科林也不例外,被接走的时候,他的脸色都绿了,跟吃了几斤苦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