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归奇怪,徐殷手头上的动作也没闲着,他把水果也放在了小桌上,因为没怎么注意,压在了席桑的草药上。
就一下,他很快就把水果提起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压到你的东西了。”
伏栀扫了跟背景板似站得板正的席桑一眼,说道:“没事,反正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这话给了席桑重重一击,席桑哪里不知道伏栀是故意羞辱他的。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徐殷说:“我先走了。”
说完,他拍了拍徐殷的肩膀,这才离开,看他表面状态并没有什么异常。
席桑的自我调节能力永远都是最强的。
小脑斧看到了他被门夹得有些发红发肿的手,和可能在采草药过程中受伤的手背,叹息:“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自己送上门来找虐?他明明可以把东西放在外面,让陈母转达就是了......”
伏栀没应它的话,而是望着那被水果压塌的草药。
小脑斧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席桑哪里不知道他这一趟是注定找罪受,他知道得很,在困苦的日子里,他早就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了,自然也知道如何避免麻烦。
平时都是伏栀这个麻烦找他,他避之不及。
现在,他迎难而上。
席桑他......终究还是心动了。
两个当事人清醒,局外人倒是格外懵逼,从进房间开始,虽然没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也没什么冲突,但他还是能感觉到有种奇怪的磁场萦绕在伏栀跟席桑两人周围。
“席桑他怎么了?怪怪的,今天我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说不来呢,来就来了,怎么我一来他就走了?”
“你觉得很奇怪?”
伏栀拿起了一个橙子,橙子颜色很鲜艳,凑近闻就能闻到馥郁的橙子果香,跟房间里的香薰味不一样。
纯天然的,自然是最好的。
她指尖纤细,低头嗅橙子的动作看似普通,可不知怎么的,这画面看一眼便让人心慌意乱。
徐殷不敢对伏栀有什么非分之想,在他心里,伏栀已经算是神仙人物了,他回答:“是啊,奇怪得很,自从你来到这里之后,他情绪起伏贼不正常了。”
徐殷总结了下,觉得是两个人八字不合。
伏栀将橙子丢回袋子里,说:“你有没有见过他失控的样子?”
失控?
“没有,席桑他可是我们一起玩的朋友里最理智的那个,我记得几年前,两个朋友因为一条鱼发生冲突打了起来,头破血流的,大家急死了,席桑站在一旁,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事情解决掉了。”
小脑斧补充:“头破血流算什么大场面,席桑这厮就算见到人要掉下山了,都能淡定得一批!”
“以后你应该能看看。”
看看什么?徐殷不太能理解,不等他细想,伏栀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蓝丝绒包装袋出来,上面还用丝带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将东西递给徐殷,徐殷接过,感觉还挺有分量的。
“香水,女孩会喜欢的。”
徐殷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听到伏栀这么说,立马就想到了同村的闵月。
他觉得这东西肯定贵重,大小姐的东西,哪样逊色?不敢要,可看伏栀的表情,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大小姐,你人真好。”
在这个排外的地方,伏栀收到了一张好人卡。
要是席桑听到徐殷此刻的话,怕是气得想当场撞墙了,人好?伏栀跟这个压根沾不上边。
徐殷让伏栀多注意身体,临走前,想起来一件事,便随口说了句:
“蒹葭也有瓶香水,就是很少见她用,我闻过一次,味道特别好闻。”
不过是无心之言,他说完就离开了。
陈蒹葭的香水世界仅此一份,正常香水当然比不了,
陈母坐在外面,见到他,啐了一口,这一个两个的,去医院的是她,怎么都往那坏心眼的房间跑,还都带了东西来,陈母心里极为不平衡。
还有,席家那小子不是跟她家蒹葭走得近吗?
陈母眼珠子转了转,决定明天去趟镇上。
*
夜里席家再次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熟悉扰人的敲窗声响起的那一刻,席桑立马睁开了眼睛,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反应为何这么强烈。
哪怕伏栀只做过一次,他也笃定外面那人就是伏栀。
几个小时前才被伏栀羞辱过,席桑并不想再见到她。
然而动作比思想要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窗边,而那紧闭的窗户也被他打开了。
她还穿着那件月白色的吊带,外面裹了件薄外搭,额侧的发被她用朱红色的发卡固定住,那颜色在夜里也晃眼,衬得她眉眼昳丽。
“你来做什么?”
席桑准备狠狠地关上窗户,就像她之前狠狠地关上门一样,把这位自以为是的大小姐拒之窗外。
可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我说你的草药是不值钱的东西,你一定很难过吧?”
笑话,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难过,他从来不会被别人左右情绪。
可因为她这句话迟迟没有关窗动作的手暴露了他的真正思想。
“你......”席桑一时语塞,他意识到面前这人又变了。
她一只手撑在窗台上,另一只手抓了抓脸颊:“好多蚊子,我能进去吗?”
不能。
席桑心里这般默道。
等伏栀的双腿落地,等他清晰地闻到了伏栀身上的甜橙香气,等她的发丝擦过他的手臂时,席桑才恍然发现,他竟然伸手拉了她,纵容她爬上窗台,潜入屋内。
对方手心微凉,席桑手掌却炙热如火。
席桑不明白,对方甚至连句道歉都没有,他怎么会让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了。
本就逼仄的房间多了一个人,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身侧的人说:“回去后,我会喝掉你的草药的。”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小脑斧亲眼看到那草药被伏栀无所谓地挂在了房间门上,也不知道是辟邪还是做装饰。
它可以确定的是,伏栀嘴里说的要把草药喝掉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