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颜序淮任职刑部侍郎的时候,把刑部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乐得清闲,将刑部一切事务都交由他打理。
后来颜序淮与七皇子勾搭上,辅佐七皇子当了皇帝,升至丞相,刑部侍郎的位子空了出来。
他有心扶持自家人,新上任的几个都被他使手段,暗中挤兑得自己上折子请求调走了,最后刑部侍郎一职落到了他的小舅子身上。
他家娘子在他面前将他小舅子夸的是天花乱坠,他还真以为他小舅子是个什么人物,像当初信任颜序淮一样,把刑部的事务都交于了他。
谁知道他小舅子就是个绣花枕头,只会做表面文章,打着他的旗号,在刑部作威作福,逼走了不少有才干的人,把刑部弄得乌烟瘴气,这两年他可没少给他小舅子擦屁股。
要不是陛下自上任起,注意力就一直放在军权问题和边境问题上,没空搭理他,他这顶乌纱帽早就戴不下去了。
陛下这次给他指派这个任务,他也不是看不出来陛下是个什么意思。
抓人牙子不算是什么难事,燕京城的大门一关,派人翻个底朝天,他就不信找不出来这伙人,但是陛下给的命令是暗中调查,不得惊扰百姓。
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找,又命令他必须在半月内完结此案,这不是难为人吗。
刑部尚书咬牙道:“序淮,若是这次你帮了我,此事了结之后,我便向陛下递折子,自请告老还乡,你就看在咱们同在刑部任职过得份上,再帮我这一次吧。”
颜序淮沉默了半晌,冷声道:“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李大人请回吧。”
刑部尚书站起身来,手脚都在发抖,“那这桌子上的公文……”
“放那儿吧。”
刑部尚书倏地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像是害怕颜序淮反悔一般,领着刑部侍郎一溜烟地跑了。
出了政事堂的大门,刑部侍郎咽了口唾沫,委屈道:“姐夫,这事忙完,你真的打算告老还乡啊,那,那我怎么办啊?”
刑部尚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说罢,拂袖而去。
池誉看两人走后,忿忿不平道:“颜大哥你干嘛要帮他们,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在背后都是怎么骂你的,要我说你就揣着手看戏就行了,现在朝廷里,谁不是在看刑部的笑话。”
颜序淮拿起桌上的公文翻看了两页,“我还欠他个人情没还。”
池誉知道他说得是当初翻案那事,没再言语。
颜序淮在政事堂一直待到日落时分,乘着马车回到丞相府时,天色已经变得漆黑。
树梢上挂着一弯月牙,旁边还散落着孤零零的几粒寒星。
颜序淮一下马车,管家便殷勤地迎了上来,“大人您回来了。”
颜序淮感觉这画面有点眼熟,倏地停住了脚。
让他猜猜。
“夫人有事找我?”
管家笑出了一脸褶子,“夫人叫人把饭菜端回了卧房。”
颜序淮眉心微微动了动,问道:“她今日可有出去过,或者是见了什么人?”
管家怔了一下,答道:“夫人下午是出去了一趟。”
果然。
颜序淮轻笑一声,抬脚往卧房的方向走。
念安站在原地,面色显得有些纠结,他小声地询问管家,“你说这次我是跟上去,还是直接走?”
颜序淮推开卧房的门时,花轻素一只手拖着下巴,正低头翻看着一个平铺在桌上的册子,听到开门声,侧头看过来,眼眸一亮。
花轻素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坐,“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叫厨房把饭菜热了热,现在还冒着热气呢。”
颜序淮凝神看了她一会儿,走到桌旁坐下。
花轻素合上面前的册子,顺手放到了一边。
颜序淮瞥了眼那本册子,“你在看丞相府的人员名单?”
花轻素点点头,道了句是,她拿筷子夹了块肉放到颜序淮的碗里,“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颜序淮没着急动筷子,用一种带着“有话直说”含义的眼神看着她。
花轻素索性也不跟他啰嗦,直言道:“你能不能从府里拨点人给我用用。”
颜序淮:“你想用什么人?”
花轻素掰着手指数了数,“不多,也就是几个小厮,几个丫鬟,几个厨娘……大概需要十几人左右。”
颜序淮蹙了下眉,“你要这些人做什么?”
花轻素说道:“我想让他们帮我个小忙。”
“什么忙?”
“演戏。”
颜序淮:“?”
正月十五,和茗茶楼。
天色渐暗,西方尚透着点光亮,茶楼已经早早点了灯笼,红彤彤的两团挂在门口,活像两簇燃烧着的火焰。
长街上人来人往,五颜六色的花灯,竟是把月影清辉都照得暗淡了几分。
花轻素立在离和茗茶楼大门不过五步的地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面前走过的男男女女。
她们原本约在戌时,但是她为了计划不出意外,特意早来了半个时辰过来踩了踩点。
等天色完全黑下去后,街上的人一瞬间多了起来。
花轻素感觉站的时间太长,脚都有些麻了,她跺了跺脚,慢慢提起精神。
惜春县主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出什么岔子来不了吧?
花轻素正想着,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回头去看,顾宁穿着一身粗布罗衫,仰着脸,笑盈盈地看着她。
花轻素见到她先是一喜,随后不解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阿宁,你是扮成丫鬟,从庆德王府偷跑出来的?”
顾宁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母亲说什么都不准我在晚上离开王府,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花轻素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轻素,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了!”
花轻素眼睫颤了一下,缓缓转回身去。
柳若英十分兴奋地朝自己招了招手,一只手拽着柳煜的衣袖,像是拖死狗一样,几乎是硬生生地拖着柳煜向她们走了过来。
走到两人跟前后,柳若英松开满脸不情不愿的柳煜,捧读道:“啊,轻素,遇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呢?”
不到两句台词,被她读出来小学生念课文一般饱满的热情。
花轻素:“……”
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的演技居然能拙劣到这种程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