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舟在这凉亭里坐了一会儿后,方才发觉出点不对来。
除了自己来时淑妃娘娘与自己说了两句话,吩咐自己坐到一边后,便再没有人理过她。
淑妃娘娘一直拉着长云郡主说个不停,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丝毫没有给她插嘴的机会,花轻舟只能闭紧了嘴在一旁看着。
淑妃娘娘聊了一会儿后,好像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笑道:“哎呦,差点忘了花二小姐也在。”
花轻舟礼貌地笑笑,“民女看淑妃娘娘和长云郡主聊得开心,便没舍得插嘴。”
淑妃娘娘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对花轻舟的敌意却是消了不少。
虽然身份是低了些,但还算是乖巧有眼色。
淑妃剔了剔指尖的豆蔻。
只可惜啊,衡儿的正妃需得是个有本事的才行,邱家手里握着南境的军权,若是衡儿能娶到长云郡主,在争储一战中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只期盼这小丫头经过今天这一番敲打,能及时领悟到她的意思,离开衡儿,再去寻一个好人家。
淑妃温声道:“立春之后,这日头是一天一天暖起来了,本宫最喜欢梅花,就想着趁着这枝头的梅花还未落,找个人过来帮本宫画上两幅,也算是没白让这梅花开一回。”
“只可惜啊,这宫廷画师的画,本宫都已经看腻了,听闻花二小姐和长云郡主在画画方面造诣颇高,便想约二位过来,替本宫画上一幅。”
淑妃淡淡地瞥了身旁的宫女一眼,宫女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两个宫女过来将桌上的茶点收走,剩下的人铺上玉版宣纸,备好笔墨颜料,双手举着画笔递给二人。
邱锁云率先接过画笔,“淑妃娘娘都开了口,云儿哪有拒绝的道理。”
花轻舟看她已经提笔对着园内的梅花画上了,忙恭敬地接过宫女手中的笔,福了福身,“民女遵命。”
淑妃倚在美人靠上,百无聊赖地等着。
凉亭外的枯枝上飞来一只乌鸦,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后,被宫人拿石子赶走了。
两人画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慢慢停下画笔。
宫人将两幅画小心翼翼地拎起来,展示给淑妃看,淑妃还未评价,就看见有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通报。
“娘娘,贤妃娘娘和五皇子来了。”
淑妃眉心微蹙,“他们两个怎么过来了,真是晦气。”
贤妃走进御花园看到凉亭里的一干人时也是一愣,她看向身边的“顾慎行”,低声道:“她们怎么在这儿?”
花轻素低眉浅笑,“兴许是巧合吧,不怕,碰都碰见了,过去打个招呼也未尝不可。”
贤妃抬眸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到底是宫里的人,哪怕对彼此再无好感,遇上了都得笑容满面地客套两句。
花轻素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女人手牵着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在心底暗暗咂舌。
演还是你们会演。
就凭你们俩的这个演技,放在现代高低也是影后级别的人物。
两人正寒暄着,那小太监又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娘娘,四皇子来了。”
可算是来了,淑妃眼睫颤了颤,说道:“快叫他过来。”
顾衡今日原本是想来找母妃坦白自己对轻舟的心意,让母妃去父皇那儿帮忙探探口风,若是父皇也不反对,自己接下来就可以直接去找父皇求赐婚的圣旨。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去找母妃,母妃倒先派人来找他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找他商量。
顾衡思索着踏进园内,一抬头就对上了凉亭里看过来的十几双眼睛。
顾衡:“……”
顾衡:什么情况?
淑妃冲他招招手,“衡儿快过来。”
顾衡先与花轻舟对视了一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到淑妃身旁,挨个冲凉亭里的人行礼问好。
淑妃笑眯眯地指着宫人手中的两幅画给他看,“本宫让人给本宫画了两幅画,你过来帮本宫瞧瞧,哪一幅画得更好一些。”
淑妃说完又瞧见对面立着的两人,只好又补上一句,“正好贤妃妹妹和五皇子也在,不如也帮本宫参谋两眼。”
花轻素等的就是这句,微笑着答应了。
太阳上来以后,温度也高了不少,顾骁嫌弃御书房太闷,与颜序淮一边说着话,一边背着手沿着宫道散步。
顾骁:“听刑部尚书说,之所以能抓到那伙人牙子,多亏了有颜爱卿的帮忙。”
颜序淮淡声道:“李大人言重了,微臣只是给李大人出了点主意,算不得帮忙。”
顾骁笑着睇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李成茂有多少能耐朕能不知道吗,除了听话好拿捏,内里就是草包一个,就凭他和他管理出来的刑部,没有你的帮忙,能在半月之内抓到人?”
“朕坐上这皇位不过三载,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若不是看他听话,朕早就摘了他的帽子了。”
颜序淮停下拱手作了一礼,“陛下圣明。”
顾骁一把压下他的手,不满地看他一眼,继续领着他往前走。
“朕知道你在刑部时李成茂曾对你有恩,朕也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现在李成茂告老还乡,朕也念在他当刑部尚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追究他什么了。”
“只是,这刑部如今就是一盘散沙,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的位置都空着,要是没人补上可不行。”
顾骁撩起眼皮看他,“序淮,你认为,刑部尚书一职应该由谁补上较好?”
颜序淮沉思了片刻,答道:“御史中丞侯千,为官十三载政绩斐然,当初官任平台县知县时更是因为治管有方,被百姓称为‘侯平台’,微臣认为,此人可用。”
顾骁颔首,“朕对此人也是略有耳闻,待朕明日将此人召进宫来看看,再做定夺吧。”
两人路过御花园,忽然看到门口候着一堆太监宫女。
顾衡皱眉停下了步子,“童福全。”
“奴才在。”
“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