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钰进了厢房,站在门外的黑脸汉子在他进去后就从外面又将门合上了,神色恭肃地立在门外。
走进屋里后,孟钰不动声色地在屋里打量了一圈,房间的门口两侧各守着一个人,窗口的位置也站了一个,还有一个站在渊渡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孟钰朝渊渡走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似乎并没发现这屋里除了渊渡以外,其他人基本都是站着的。
立在渊渡身后的男人见状不由皱了下眉,低头看了一眼渊渡,见渊渡仍笑眯眯地注视着孟钰,似乎并未觉得孟钰的行为有何不妥,只得将话又咽了回去。
渊渡上下细细地打量了孟钰一眼,话里带着关切:“来大燕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我瞧着你好像比在南蛮时瘦了不少。”
孟钰没接他的话茬,皮笑肉不笑道:“老皇帝最近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舍得让你来燕京城冒险,不怕你身份暴露,死在大燕?”
屋里的众人听到他这番话,纷纷变了脸色,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怀中藏着的兵刃,偏头看向渊渡。
渊渡还是一张笑脸,温声回道:“父皇自然是担心我的,但父皇作为南蛮的天子,必须要把南蛮子民放在第一位,我这趟来大燕,要做的是造福南蛮子民的大事,他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孟钰勾了勾唇角,慢声道:“好一段冠冕堂皇的话,若是我不了解你的话,险些都要信了。”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冒犯……”渊渡身后站着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道,但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渊渡抬手打断了。
渊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木达。”
被换做木达的男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满道:“殿下,他……”
“好了。”渊渡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抬眸看向孟钰,和声道:“孟钰就是这种脾气,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对了。”渊渡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拿出一个被蓝色的帕子包裹着的东西放到桌上,慢条斯理地打开。
“我昨日让人去联系你,顺便给你捎样礼物,没想到他这么粗心,明明是一对耳坠,他居然只给你带过去一只。”
渊渡笑着将垫着帕子的玛瑙耳坠朝孟钰推过去,语调温和,“这是另一只,你可要收好了。”
孟钰眸色一沉,刷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双眸子里装满了毫不掩饰的恨意,死死地瞪着渊渡。
屋里的人在他站起身的同时也跟着将兵刃抽了出来,对准了孟钰。
气氛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咚咚咚。”
门口倏地响起三声敲门声,屋内的众人皆侧目向门口看去。
守在门外的汉子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恭声说道:“少爷,小二又端过来两盘茶点。”
孟钰似乎冷静了些,伸手将桌上放着的耳坠拿走,半敛下眸子坐了回去。
其他人见状,也慢慢将兵刃收回了鞘里。
渊渡笑着睇了一眼孟钰,说了声进来。
得了命令黑脸汉子顺手将门推开,闪身让出道来,店小二端着木托盘走进屋里,一进门对上屋内众人齐刷刷投过来的视线,不由一愣,随后又慌忙低下头,将托盘里的两盘茶点放到桌上,说了声请用,就疾步从屋里退了出去。
待小二离开,厢房的门再一次阖上后,屋内诡异的静了片刻。
渊渡拿了一块茶点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眉梢微动,“享受果然还是大燕的人会享受,光这茶点就比南蛮的茶点要好吃不少。”
他笑着瞟向孟钰,“你要不要尝尝?”
孟钰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老皇帝那边又派了什么新任务给我?”
渊渡扬了扬眉,将茶点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坐直了身子,“行吧,你若不愿意闲聊那我们先说正事。”
“南蛮那边得到消息,南蛮派往燕京城的二十三个碟,在前几日一夜之间死了十三个,听回报的人说,那十三个人是在与你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杀死的。”
“换句话说,你与他们一同出任务,最后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渊渡弯了弯眸子,笑道:“我们孟钰还真是好运气。”
孟钰平声道:“你们认为是我害死了他们。”
“怎么会。”渊渡蹙眉道,“我当然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出出卖南蛮的事,再怎么说孟珏还在南蛮等你回去,你那么疼她,肯定也不会忍心留她一个人在南蛮。”
“但是这十三个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我也确实不好向父皇交代。”
孟钰冷声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
“我知道,你说你们在执行任务的途中遇到了山贼,被关进山贼的寨子后又遇上了前来剿匪的三皇子,他们都是被人趁乱杀死的,你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渊渡说道:“这话我肯定相信,但,我不能就把这种答案回报给父皇。”
渊渡叹了口气,“因为父皇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孟钰扯了扯唇角,“于是你们想让我背这个黑锅?”
渊渡惊讶地瞪大了眼,不解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你来背锅。”
“这件事确实需要有人来担责,但不是你。”渊渡问他,“你们那天执行的任务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孟钰嘴角的笑蓦地僵了一下。
渊渡笑着问道:“如果我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说是她偷偷联系了山贼,将你们算计进了山寨,本想借此邀功却又遇上三皇子奉旨剿匪,她怕你们将她与山贼勾结的事说出去,于是下令将你们全部杀死。”
“而你因为与磊字军熟识,被及时赶来的磊字军救下,这才得以苟活。”
渊渡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孟钰怔怔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移开了视线,没有回答。
渊渡早就习惯了他的不配合,倒也不在意,轻叹道:“不过若是这样的话,这位花三小姐是说什么也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