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斑额跟随一众看守来到土丘边缘时,四脚就跟刚出壳时一样,浑身裹着一层树叶,只露少许黝黑的皮肤在外,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却没有谁再敢贸然上前将树叶扒开了。
斑额也知道大家伙儿的顾忌,便让看守们退开一旁,凝神细听时,见有均匀的呼吸声从树叶下传来,想来是睡着了。这也能理解,若真是四脚,遇到这么个说不清、辨不明的情况,肯定会急的一晚上睡不着觉的。
看守们原想将之喝醒,但是被斑额拦住了,并让它们退得远一点,看守不解其意,然而,头儿的命令又不得不听,便只得听命行事。待众蛇走开,斑额忽的在原地转了两转,将身子蜷作一团,尔后“唰”地将尾翼朝四脚栖身的土丘扫将过去。
众看守见状,还以为斑额已经确认土丘内的蛇不是四脚,一个个顿时严阵以待,刹那间便都做好了攻击准备。直到斑额尾翼扫过,众看守见斑额只是利用劲风将四脚身上覆盖着的落叶扫去,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土丘中的蛇真容已现,众蛇自是不敢大意,忙又聚拢到斑额身边,询问是否此蛇便是四脚。
劲风裹挟着树叶而去,失去遮挡的四脚虽然未醒,但还是感觉到丝丝凉意,卷成蚊香一般的身体都没什么变化,却见它的头已经带着身子开始翻转起来,神奇的是,才几个翻转,整个身子便再一次没入到蓬松的树叶之下。
若不是不敢确认此蛇身份,眼见这一幕,看守们怕不是要笑出泪花来。然而,斑额确乎是笑出声来了,看来它已经确认了四脚的身份。
“斑头儿,您认出来了吗?”
“是!它确实是四脚。在这地界,敢睡得这样没心没肺的,除了它也没谁了。”
“可是,它若是四脚,它这体型和身上的气味又是怎么回事呢?”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这个还要等问过它才能进一步了解。不过,同为族众,它本身的特殊性想必你们也都知道,若再发生些什么出乎我们想象的事,想必也不是不可能。刚才它翻转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它的胸腹之上,确实是有假腹的。单就这一点,也足以证明它的身份了。”
“我好像看到了,但是不太敢确定。若那果真是假腹,确实可以证明它就是四脚,毕竟这可是它独一份儿的。”
“看它的样子,昨夜应该没怎么睡,就不要吵醒它了,等它睡醒,就让它进窟来找我,正好我现在有事要向蛇母禀报,它的事就暂且放一放,等我和蛇母说完话,估计它也差不多该休息好了,届时再来解决它的事。”
“是!”看守见斑额转身欲走,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说道,“斑头儿,还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在咱们蛇窟里可没有小事,既然你觉得有必要说,那就定然非同小可,还不速速道来。”
“是!昨夜出窟而去的,其实并不仅仅是四脚,还有四环和追随它的几条蛇。在四脚回来之前,跟随四环的几条蛇都形容狼狈地回了窟,但是却不见四环的身影,直到现在也不见其回来。”
斑额一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显然它们是发生了冲突,看这样子,应该是四脚赢了,四环多半是回不来的。
“它们是一起出去的,还是四环它们先出去的呢?”
“是四脚先出去的。这几天四脚一直在练习晚上狩猎,白天几乎都没出去,前几天在晚上出去的也只有四脚,只有昨夜,四环知道四脚在晚上狩猎后······”
说到这里,看守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四环和四脚本就不投机,这几日四环遍寻四脚行踪,显然是要不利于四脚啊,可是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还自以为是地向四环提供了四脚的行踪,这无疑是成了四环的帮凶!
从后面发生的情况来看,四环多半是算计不成,已经死在四脚的手下了,若是让四脚知道向四环透露消息的就是自己,那还会有自己的活路吗?且不说四脚会不会计较这些,若是让斑额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多嘴之蛇,只怕斑额也饶自己不得!
念及此,看守已是骇出一身冷汗,本想着四环的失踪在窟里应该也算个不小的事,与其等其它看守禀报,还不如自己先说了,说不定还能得个什么赏,没想到,这下倒把自己给陷在里面了,此刻真是恨不能给自己这张贱嘴一个大嘴巴子。
它的不自然斑额都看在了眼里,眼中流光一闪,便已猜了个七七八八。斑额本不想按蛇母的意思杀一儆百,但是,它没想到,竟然有看守帮四环算计四脚,这可谓是触了它的逆鳞了,杀意虽然未曾显露出来,但是,心里早已盘算好要拿这家伙开刀了。
“也就是说,昨夜的情况是,四脚如往常一样,打算夜出捕猎,在它出窟之后,四环便带着跟班尾随而去,是这样吗?”
“是,是。”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很重要,你们都记住了,在咱们蛇窟没有小事,说不定在你们眼中看来的一件小事,背后就蕴藏着一个惊天的大阴谋,为了蛇窟的安危,一定要事无巨细,全面汇报给上级,明白吗?”
“明白了!”
见斑额似乎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看守以为逃过一劫,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然而,紧接着便听斑额说道: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说。蛇母对于你们今天早晨才将四脚之事禀报上去很愤怒,它说,如果这是入侵者的麻痹之举,见你们未将此事上报,届时潜藏的敌众出其不意,大举入侵而来,蛇窟将遭遇前所未有的巨大损失!所以,蛇母着令我对昨夜看守加以严惩,昨夜看守都是谁,站出来我看看。”
看守着实无奈的紧,本以为已经平安无事,没想到又遇上这一茬,怎么啥事都被自己给赶上了呢?见另外几个看守已经耷拉着脑袋站了出去,便只好也跟着站了出来。
斑额料想这家伙就在里面,果不其然,嘴角稍微咧了咧,在几个看守面前来回踱了两圈,做出一副要训话的样子,谁承想,一张口,却不见训话,反而一口将那个毫无防备的看守咬做两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使现场温度降到了冰点,所有看守尽皆匍匐于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尤其是另外的几个守夜的看守,此时早已是呆若木鸡,心里也已经断定自己难逃一死,霎时间,眼中的光彩都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