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脚终于有反应了,它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斑额,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就是怔怔地看着。斑额吃不准四脚在想什么,不知道是否勾起了它的思考。
“四脚,你看看现在的自己,再想想白灵,我猜,白灵应该不会有你这样的奇遇,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脱胎换骨,变成如此庞然之物吧?体型这般不对等,只怕相处在一起也会变得很艰难,你想想是不是?”
四脚又一次垂下了头,看来是听进去了,斑额连忙趁热打铁道:
“其实,在情感世界里,最可怕的不是死别,反倒是生而不能在一起!死别,终有一天会慢慢淡去,可是生离就有所不同,它是会变成一生抹不去的痛的!”
四脚讷讷地点了点头,不过,它的回答却出乎斑额的预料:
“我猜你说的都对,可是,爱到深处你也会发现,有时候,即使面对生的痛苦,你也不愿去接受来自死亡的诀别。如果白灵还活着,或许我们无法拥有肉体上的欢愉,至少,在相当的一段岁月里,我们的灵魂还能彼此相拥,彼此依靠。就算最后真的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不得不彼此分离,各自组建合适的家庭,我想,我们也会彼此笑着祝福对方的。我不知道爱情的真谛是什么,但是,这就是我所理解的爱情。”
斑额听罢,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它也不曾经历过爱情的滋润,所想所说,也不过是自己观察所得,或许理论层面上很有道理,但是,是否能在真正意义上适用,还有待商榷。
好在它还记得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不是跟四脚辩论何谓爱情,而是迎它归巢,因此,它无意去破坏四脚的爱情观,便转换语气,应和道:
“你说的也没错,情到深处,自然希望对方能够好好地活着,哪怕是不能在一起。往事已矣,四脚,既然珍惜这份感情,那就好好地将白灵记在心里吧,然后带着它的那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我明白,这一路走来,我都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否则,能不能撑到现在还真是说不准。”
斑额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了,要转换话题就只能趁现在,忙就势岔开话题道:
“听说这次上战场,你的表现很惊艳啊,还把森蚺王的胆元给吸收了?能不能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斑额并不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更想不到,听到这番问话,刚刚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四脚会突然提高警觉。然而,心里虽然紧张,但是,四脚表面却依旧装作刚从悲伤中平复的样子,试探地问道:
“大统领它们是怎么说的呢?它们早到那么久,想必已经详细地向蛇母和您禀报过,刚回来有些乏,你们知道的我就不重复了,如果有所遗漏,我再补充下细节可以吗?”
斑额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就让四脚蜷卧休息,说道:
“叆叇作为大统领,它的汇报只能基于全局,对于像你这样表现出众的队员,也只能稍作提及。有关于你,大部分都是从银月那儿听来的,包括你如何救它,如何在剖取森蚺王的胆元时不小心将之吸收,以及吸收之后你的种种变化。不过,”
听到银月将冲突隐瞒,而叆叇也没有揭穿,四脚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了地,然而,就在这时斑额又来了个大喘气,四脚的心顿时又提起来了!紧张兮兮地等了半天,才听斑额一脸坏笑地说道,
“不过,关于你成长过后的实力表现,却是叆叇亲口表述的。它说,你小子竟然偷摸儿地学会了魂域空间,而且,就连它都没能识破!老实交代,叆叇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小子真的学会魂域空间了?”
一听这话,四脚总算是完完全全放心了,看来,叆叇没敢把实话说出来。心里放松下来,表情、语气自然也会跟着发生变化,再次开口说话,斑额感觉四脚突然间变得开朗、明快了许多,脸上的阴郁也消散大半。不过,斑额并没有多想,只道是四脚得到吹捧有些飘忽。
只听四脚装作难为情的样子,一边笑一边扭捏地说道:
“没有没有!哪儿有大统领说的那么玄乎、那么厉害,这都是大统领给您和银月大队长面子捧我的!”
斑额不置可否,看四脚那副无处隐藏的开心模样,它也没想着像往日那般敲打它一番,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总算是将这小子从悲伤的泥潭里拉出来了。
“感觉怎么样?记得从一开始你就渴望着能有我这样的体型,现在你的体型已经比我还大了,有什么感想吗?”
看到斑额表情回归平静,四脚也连忙收敛笑容,正色道:
“庞大的体型确实能带来实力,也能给我带来信心,不过,经过之前的成长历程,我才终于明白您对我的良苦用心。体型再大,实力再强,不善用头脑,也终归难逃失败的下场,就像实力超然的森蚺王。如果森蚺王不是守着老巢不肯放手,它又何至于会沦落到这个下场呢?”
能从现在的四脚嘴里听到这番话,斑额心里倍感欣慰,眼睛莫名地有些发酸:
“能有这番体悟,四脚,你这才算是真正地成长了!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啊!但愿这番话是出自你的真心,否则,你不仅会愧于我,更会误你一生!愿你牢记。”
四脚也颇为动容,忍不住凑上前去,环颈拥住斑额,语气坚定地在它耳边轻声说道:
“雷母放心,我保证字字发于肺腑!您的教诲,四脚也一日不敢忘!”
斑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用脖颈轻轻地摩挲着四脚的头,就像年迈瘦小的母亲,轻抚成长归来、健硕英武的孩儿的大脑袋一般,欣慰而又温馨。
少顷,斑额率先调整好情绪,从四脚的环抱中解出,笑道:
“行了,在外边晃了这么久,也该回窟歇歇了,我们回去吧!”
“好。只是,我这样子,好像已经不太适合走前窟了吧?要不,我还是翻山上去走后窟?”
四脚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一点不想再走那段崎岖的山路,尽管找到了捷径,但是上山又不同于下山,再走一遭怕是免不了要吃苦头!
“哈哈,不用!你忘了,蛇母还指望你留守蛇窟呢,再怎么样也得让雄蛇们见见现在的你吧?放心,蛇母都铺垫好了,这段时间没露面,蛇母已经告诉大家,它把你送到一处僻静的山谷修行去了,不过,体型为什么变了,这就得靠你自己来编了。”
四脚拧了拧额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只要能平安回窟,一切就都不是问题。既然蛇母还愿意将雄蛇的管理权交给自己,那么,属于雄蛇的崛起时代,也该慢慢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