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脚听蛇母说过,修炼百年的蛇可以炼化出胆元,可在月圆之夜吞吐,以汲取月之精华,帮助修炼;它还听蛇母说过,当初斑额救自己的时候,也是直接吐出胆元,然后喂给自己的。对此,四脚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直到今天,它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胆元入体,一股强大的张力顿时自四脚体内喷涌而出,恰如当初吞下森蚺王胆元之时一样,庞大的张力掀起的劲风,瞬间将场中众蛇掀翻在地,紧接着,剧烈的疼痛也像约定好的那般骤然而至,即使四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旧是疼得满地打滚!
不过,张力和疼痛跟之前一般无二,想来结果也会如出一辙,之前吞服的胆元已帮助自己重筑血肉,使自己的体型和气场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却不知道这一次又会得到什么样的进益,这一刻,即使疼痛入骨,四脚仍旧止不住内心的好奇,对即将到来的变化充满了期待。
从四脚带队赶到之时开始,纯生便已经知道自己的好事又要破灭了,心里虽然恨到了极点,但是,此刻的它,还有比得到胆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逃命!
或许它也有想过,利用眼镜王蛇抵挡住四脚的进攻,自己则带着叆叇逃走,然而,理智告诉它,自己能逃走就不错了,想拖着一条大蛇逃命,无异于自寻死路。当然,留给它纠结的时间其实也不多,叆叇的举动,瞬间将它内心所有的幻想都给打破了。
纯生并不知道服下胆元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如果有可能,它也想留下来看一看,看看这一次四脚会进化成什么样子,但是,无论是理智还是现实,无一不在告诉它,这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于是,按捺住内心的好奇,在所有蛇都在紧张地关注着四脚之时,纯生带着眼镜王蛇悄悄地钻进树林,在众蛇反应过来之前,消失在树林深处。
四脚这边的疼痛等级仍在加剧,皮肉的撕裂感也愈发强烈,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穿透丛林内外,天上的风云也瞬间为之变色,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瞬间便是乌云密布!
下一秒,风在怒号,雷在咆哮,数道霹雳闪过,大雨顿时倾盆!狂风折断大树的脆响不时传来,山洪也在不断汇聚,“哗啦啦”的水声,即使是狂暴的雷声和裂帛一般的风声都压之不住。
然而,四脚的疼痛仍在继续,痛苦的嚎叫也片刻不曾停止,身上的鳞甲被撕裂的痕迹愈发明显,血水在大雨的浇洗之下,源源流出,将林中空地染红一片。
叆叇本就中毒不浅,而今又将胆元交出,早已是奄奄一息,然而,当它看见四脚的变化时,仍旧止不住担心,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大声朝围在四脚周围的大蛇喊道:
“就要炸了,快闪开!”
风雨之声着实是太大了,叆叇拼尽全力的一声呐喊,除了身边的吻黄听见以外,再无第二条蛇听到。吻黄不知叆叇为何会这样说,有心替叆叇喊一嗓子,但是,因为心里不知缘由,所以没有什么底气,便犹疑了片刻,正待它准备好了,打算喊出口时,却已经晚了,而它,也随即知道了叆叇话中的含义。
随着一股强烈的张力猛然自四脚体内吹出,四脚的血肉顿时四散飞溅,将周遭的大蛇掀飞之际,也将碎肉溅了它们一身!
待众蛇七荤八素地从地上再次将头抬起,眼中所见瞬间令它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而由这个寒战引起的浑身颤抖,却是半天不曾消退。
只见滂沱大雨之中,一座小丘似的庞然之物,缓缓抬起头来,两长两短四个犄角格外醒目,猩红的双眸,再加上一丝不苟的表情,不怒而自威!漆黑的鳞甲,即使是在大雨之中,也难掩其珠玉一般的圆润光泽。
大蛇流转眼眸,将底下众蛇一眼扫过,尔后猛然仰起面盆一般的硕大头颅,对天一通长啸,高高仰起的头,几乎可以比肩林中大树。待咆哮声止,肆虐的大风与滂沱的大雨也随之慢慢停歇,山林再次回归平静,只有远处的山洪和树叶上不时跌落在地的水滴,还发出阵阵声响。
大蛇没有说话,底下的众蛇更没有敢于擅自开口的,即使是站在蛇群中的银月,此刻也只有呆呆地看着的份。只见大蛇慢慢地朝叆叇和吻黄方向俯下身子,待探至二蛇跟前,将二蛇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开口说道:
“叆叇,你有胆元护体,区区毒素本要不了你的命,可是,你偏偏将胆元给了我,你可知道,如此一来,你就活不了了!”
没想到叆叇却笑了,虽然笑得很吃力,却依旧笑得很开心:
“或许吧,但是,我并不后悔,至少,我成就了你!以你现在的实力,想必已经无蛇可挡了吧?”
“你的牺牲,族中不会有蛇称快的,你说你成就了我,可是你要知道,即使是我,也不会对你这种做法抱有半点的感激之情!因为,再大的成长,也比不上你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与重要性,于我而言,你这是在毁我,而不是成就我。”
四脚的话让叆叇有了瞬间的动容,这无疑是在肯定叆叇对于蛇族的贡献,虽然不好听,却让它莫名地觉得很舒心。
“无所谓,相比于这个,我更关心的是,你的爪子呢?上次你进化的时候还有呢,这次怎么看不见了?”
“当然还在,怕吓到大家,所以趁大家没注意,收起来了。想看吗?”
叆叇已经无力点头了,但是看得出,在生命的最后,它还是想看一看四脚的真容的。于是,四脚稍稍往后退了退,重新将头抬起,然后慢慢将四爪从假腹伸出,四爪落地,四脚稍一用力,身子顿时临空抬起。
大雨洗过的鳞甲,在重新探出云层的太阳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粗大的蛇身,加上凌空而起的龙形线条,若斩去不甚协调的首与尾,只怕谁也不敢说那不是一条龙!
四脚重新将四爪收回,高昂的头颅,在阳光下微微泛青,前短后长的四个犄角,让四脚与之前判若两蛇,然而,看到这一幕的叆叇与银月,心底却生出同一个念头:它,真的是越来越像初代修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