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寂后,所有镜头全部聚焦到了库尔策和纳尔逊身上,快门按动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这种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神奇现象远比一场精彩的魔术更令人感到震撼。
柳学冬还算淡定,只是他一时也想不明白纳尔逊怎么会想出这么个损人不利己的损招。
他快速扫视了一圈两旁,发现不仅是拍照的人,还有手持话筒的记者正着急地招呼旁边的摄影师:“快!镜头对准那个老外!”
柳学冬猜测这应该就是安歆美说的直播了。
多看了两眼,柳学冬低声道:“走。”
虽然胧月暻没参与雪茄房里的那场对话,但刚才纳尔逊声嘶力竭的发言已经足以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有数,听到柳学冬发话,立刻收回目光快步朝酒店大门走去。
与此同时,表情严峻的林双溪正快步朝这边走来,和柳学冬相对而行,然后擦肩而过。
大门前,刚迈上台阶的胧月暻回头看去,正好看见林双溪一脚将库尔策踹倒在地,他身周的火蛇挣扎着扭动了两下,然后消散无形。
林双溪半蹲下去,用膝盖顶住库尔策的后背,然后下意识摸向后腰想要抽出皮带将库尔策的双手反绑,结果却摸了个空——她忘了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
林双溪暗骂了一声,反手将库尔策的皮带抽了出来,正要给他绑起来时,周围的媒体却更加疯狂地按起了相机,咔嚓声吵得她什么也听不见,闪光灯晃得她眼睛都快花了。
林双溪虚着眼睛抬起头,用手指向周围的媒体,大声呵斥起来,但声音却被周围的嘈杂声完全掩盖了下去。
林双溪烦躁不已,要不是之前王利川拦着不让她通知九处,现在也不会有这出。心里这样想着,膝下的库尔策一边挣扎一边哭喊:“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再回实验室了!”
正常来说,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下意识作出的反应应该是咒骂,而不是求饶。
脑海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就这么分神的一瞬间,一道身影突然从背后扑上来,将林双溪扑倒后滚作一团。
林双溪立刻作出了反应,抬手后探一抓,揪住背后那人的衣领,一个过肩摔就将他翻压在地——这才发现原来是纳尔逊。
纳尔逊被这一下摔得七晕八素,也不管看没看清,双手胡乱舞动死死抓住林双溪的裙子,嘴里大声喊道:“快逃!库尔策!别管我!”
林双溪脸色一变——不是因为旁边的库尔策慌乱爬起来后就朝后逃窜,而是因为她隐隐听见了裙子上的布帛撕裂声。
她倒吸一口冷气:“松手。”
纳尔逊置若罔闻,甚至得寸进尺——他闭着眼睛乱抓,顺着林双溪的手臂一直摸到她后腰,然后一把抱住。
酒店大门口。
“他媽的……”
王利川黑着脸走了过去。
“我们也该走了。”
柳学冬说道。
胧月暻抬头看他,跃跃欲试:“去帮忙?”
柳学冬无语地看她一眼:“……”
胧月暻耸肩道:“好吧,是跑路。”
柳学冬望着红毯另一头,王利川已经加入了“战局”,他走过去一脚就把纳尔逊踹了个跟头。
“被这俩老外一闹,严新杰的生日party算是彻底黄了。”
柳学冬扫了一圈周围,原本分散在两侧的媒体此时几乎全部挤到了那一堆去。
“九处应该很快就会来接手,晚上的酒宴肯定办不了了,我们直接回客房避避风头。”
说罢,转身就往酒店内走去。
胧月暻赶紧跟了上来:“既然宴会都没了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回家?”
柳学冬答道:“刚出事我们就溜,这样会显得太反常了。”
乘坐电梯,根据房卡上的标号二人找到了房间。
远离了吵闹的环境,刚才紧张的气氛一缓下来,胧月暻那股亢奋劲儿就开始消退,醉意顿时涌了上来。
她打着哈欠往床上一倒,闭着眼睛说道:“我先眯一会儿……”
柳学冬站在窗边朝楼下看,半天没等来她的后半句,没一会儿却听见了绵长的呼吸声。
回头一看,原来胧月暻已经睡着了。
柳学冬走过去,替她把高跟鞋脱下来,然后再把脚塞进被子里。
做完这些,柳学冬来到沙发上坐下,顺手用遥控器把空调也给打开了。
他看了眼时间,掏出电话给虞红豆打了过去。
这段时间,通过是否能接到电话的次数,柳学冬已经大致摸清了虞红豆的训练时间——这会儿她应该刚结束训练,正在休息中等待着吃晚饭。
电话很快接通。
“今天累不累?”
没有多余的客套和问候,柳学冬直接打开了话题。
“还好,已经习惯了。”
电话那头的虞红豆也已经习惯了柳学冬总会在每天的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她看了眼时间,笑着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你不是说要参加晚宴吗?”
“晚宴……”柳学冬瞥了眼窗外,“出了点事故,可能中止了。”
“事故?发生什么了?”虞红豆不禁好奇——既然柳学冬还能好好地跟她煲电话粥,说明没什么危险,所以她也不至于紧张。
“可能跟你有关。”
柳学冬淡淡一笑:“突然冒出来一个会控制火的觉醒者闹事,林双溪已经去处理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柳学冬也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
这是他第一次在虞红豆面前这样直言不讳地说出“觉醒者”三个字,这也是他的一次试探。
自上次林双溪跟他言语交锋后,虽然柳学冬清楚林双溪是在故意搞他心态,但她确实也成功了——因为她说的是实话,虞红豆的性格决定了她不该不起一点疑心,而更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出于对柳学冬的愧疚,虞红豆下意识把那点疑心压了下去。
但是她可以假装没看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疑心不存在,可柳学冬不行。
因为疑心在没有证据时,在不知道真假时,疑心只会是疑心,会受情感因素的影响而作出自我欺骗。
但柳学冬却知道疑心指向的结果是什么。
所以当柳学冬意识到这点时,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不是打消虞红豆的疑心,这不现实;而是让虞红豆的疑虑“合理化”。
所以才有了刚才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