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清一直淡定的看着这出闹剧,见县令虽然对她不喜,但并没有一开始不管不顾就对她定罪,而是多方问证,才问到她身上,遂知道这苏知县的确如他的面相,不喜徇私,并没有因为个人喜好而判出糊涂案。
于是她恭正回答:“我的确说了因她愚蠢刻薄得罪工匠,中了厌胜之术,才导致王二牛家煞气冲天,甚至导致母子难产,差点一尸两命。但这不是挑拨离间,这是事实。”
本来苏知县虽然严肃但一直没有明显喜怒,但听到谢三清如此说,终于忍不住,用力拍下椅子扶手,蹭的一下站起来!
“胡说,这些个怪力乱神的东西,竟也敢拿到本知县面前编造!这不是挑拨离间是什么!简直大胆!”
谢三清眼神灼灼看着苏知县,声音轻柔却让人心里发麻:“知县大人,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对鬼神要有敬畏之心!否则神灵会不高兴的。"
谢三清的眼神似乎能让人无所遁形,将在场的人都看得手脚无处安放,连苏知县心里也咯噔一下,似乎她说的真有其事。
突然,谢三清直直指向秦老婆子,"比如,我说她再不知错收敛脾气,黑白无常就在旁边等着她!”
秦老婆子本就怒火中烧,一听谢三清又再说这话,根本不会相信谢三清,只会觉得又被赌咒,立刻一股冲天的火气直冲天灵盖!
“你个妖女,竟然还敢咒骂我老婆子,”她一边说,一边张牙舞爪的朝谢三清冲去!
谢三清负手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双眼平静的看着秦老婆子,摇头叹息:“自作孽,不可活。”
看谢三清连避让的动作都没有,众人反应不一。
阿治站得离谢三清最近,他立刻准备上前护在谢三清身前!
王二牛想要冲过去拦住秦老婆子!
捡儿则连呼,谢姑娘快让开!
苏知县等人看着谢三清,则面露惊异,不解她为何不躲,难道还准备在这里打上一架?
就在秦老婆子冲到离谢三清只有一步距离,手指尖堪堪要碰到谢三清鼻尖时,秦老婆子突然站住不动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奇怪她怎么停下来了?
只见秦老婆子突然睁大眼睛,嘴巴像缺水的鱼一样张大用力大口呼吸,表情痛苦不堪,青筋暴起,双手在空中不停乱抓,轰然倒地!
众人被这突变惊得愣在当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娘!”王二牛大呼一声,赶紧跑过去看。
苏知县回过神后赶紧下令:“快找大夫。”
突然想到谢三清不是号称自己就是大夫?
于是改口责问:“既然你说自己是大夫,为何不上前施救!”
谢三清表情依旧平静无波:“若是之前她肯听我的,还有一线生机,如今已是药石不灵,神仙难救!”
苏知县见她不为所动,明显动了怒:“我看你就是见死不救!本官等会再与你分辨!”
他转头吩咐衙役:“速速去请其他大夫!”
衙役得令后赶紧出了门。
王二牛看着秦老婆子,毕竟是亲娘,虽听见谢三清的话,还是忍不住问:“谢姑娘,我娘真的救不了吗?”
谢三清直视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她并不是因为私人恩怨罔顾人命的人,但那毕竟是他亲娘,她不想多做解释,有时候人心最难把握。
王二牛已经明白了谢三清的意思,只能紧紧握住他娘乱挥舞的手,放声痛哭。
一时间,堂上气氛无比压抑。
没一会儿,秦老婆子就没了气息……
捡儿抱着孩子,守在痛哭的王二牛身边,温声规劝:“相公,婆婆她已经去了……”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苏知县示意身旁的师爷上前查看,师爷将手放在秦老婆子鼻尖试了试,朝苏知县摇摇头。
苏知县再也难掩愤怒,手指谢三清:“来人,给我拿下这个见死不救的刁民!”
一直站在侧边的胖瘦二官差得令后,面呈难色……
谢仙姑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所以他们更相信谢三清所言,老婆子是大限到了。但是知府大人的命令他们又不敢反对。
一时间踌躇在原地没动……
苏知县见这两个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手下,今日竟然有偏向谢三清的意思,差点被气笑了!
嘿,奇了怪了!
这一个二个当真都中了谢三清的妖术不成!
怎么碰见她,都像变了个人!
越是如此,苏知县的倔脾气越上头。
他正准备开口,谢三清自己说话了。
“敢问大人,小民所犯何事?”
苏知县冷哼一声:“你出言不逊,气死秦婆!号称医者,却又见死不救!行为残忍,令人发指!本县令今日就要拿你下狱,严加惩治,以正风纪!”
谢三清一本正经的点头,眼神无辜的看着苏知县:“大人言之有理,小民很是赞同。”
说完,笑眯眯的看着胖瘦二官差,配合的伸出手:“两位大哥请吧。”
李承治一听这话,焦急的拉住谢三清:“姐姐不可。”
谢三清自信的对他笑笑,悄悄凑到他耳边:“别急,姐姐什么时候吃过亏。”
两个官差看看县令,又看看谢三清,还是一脸纠结的朝谢三清走过去。
“仙姑,对不住了啊……”
谢三清倒是一脸轻松,活像在看别人热闹似的催促两人:“快点,知县大人等会还有事…”
苏知县:……
两个官差:仙姑在说什么?话是这么说……但是放在这个时候说,会不会太淡定了点?
两名官差刚刚把谢三清铐起来,就有一个下人匆匆跑到苏知县面前,附耳给苏知县说了几句话……
苏知县听完面色大变!
连眼前这摊事都来不及理会,跟着下人急急离开!
正厅。
片刻后,王二牛终于从悲痛中回过神来,捡儿急急给他讲了苏知县欲拿谢三清下狱一事。
他看着谢三清双手被铐,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如同做客般老神在在,倒是她相公和旁边的官差看起来更担心些。
王二牛收起悲痛,擦擦眼泪,脚步虚浮的走到谢三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