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轩辕睿的允许，帝子尘往一边挪了挪，腾出个位置，伸手拍了拍对临渊一挑眉。
等临渊坐下，帝子尘才看向对面的轩辕睿，那意思——可以说了。
轩辕睿沉默的看着，不由攥紧了手中的茶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对帝子尘有了这种复杂的感觉，明明……他们连开始都没有……
“喂！想什么呢？”
感觉眼前有光影晃动，轩辕睿回神，就见一只手正在自己眼前晃呢，手后，帝子尘皱着眉，不满的看着他。
“你是……没想好从哪说么？”
“没有，走神了。”
轩辕睿将目光从帝子尘脸上移开，落在她收回后放在桌面的手上，语气随意道。
“哦，那你快说吧，马上要吃午饭了。”帝子尘催促。
“你想吃什么？可以让夜枫准备。”轩辕睿却脱口而出，说完愣住。
懊恼的啧了一声，抬眼看去，果然，帝子尘也愣住了。
帝子尘愣过以后，眉间皱的更深，连带着鼻子也皱了皱，没忍住抬手探向对面轩辕睿的额头，莫不是生病了？
轩辕睿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解释一下，岔过去也行啊，余光却瞥见帝子尘朝他伸来的手，便将要说出口打岔的话咽回了肚腹之中，眼底隐隐有着期待。
只不过，这手在半路被拦截了下来。
他顺着看过去，就见临渊阴沉着脸，眼神防备的看着他，但当帝子尘也看过去时，这人又显得无辜又乖巧。
轩辕睿微微眯了眯眼，暂且忍下心中泛起的酸涩，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我不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但我的确是皇子。”
轩辕睿起了个头，帝子尘见终于开始说正事了，也坐了坐正，换上听正事的专用表情。
通过轩辕睿的描述，大致拼凑出了一段皇室不怎么光彩的过往……
“按辈分来说，我应该称呼当今圣上一声皇叔父，他与我父亲是双胞胎，都是皇祖母所生，也都是皇嫡子。”轩辕睿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只不过，凡事总有先后，父亲先出，便被算作皇嫡长子，后又被立了太子，他则因为后出，只得了个皇次子的名头，本来，皇位应该是我父亲的，但我父亲却在继位前夕忽然失踪，他却坐上了那个位置。”
帝子尘挑眉——嗯，皇位争夺，常规戏码。
不过……
“你是从什么开始怀疑的？这些，又是谁告诉你的？”帝子尘好奇。
“当今太后，我的皇祖母。”
轩辕睿给了帝子尘一个出乎预料的答案。
“太……太后？”
“嗯……我被下毒那次，调查出幕后之人是他后，我原本是想进宫和他当面对质，问问他，是什么原因让他连亲子都杀，但被皇祖母拦下了，我……”
“太后为了拦下你，所以告诉了你这个秘密？”帝子尘觉得难以相信，太后这么虎的么？“太后想干嘛？鼓励你报仇，怂恿你造反么？”
轩辕睿无语的看着忽然兴奋，求知欲爆棚的帝子尘，“听我说完！”
帝子尘伸手扣了扣下巴，尴尬的笑了笑，“你继续。”
轩辕睿叹气，继续道，“皇祖母告诉我这件事是因为她瞒不住了，因为我找到了我父亲的乳娘，帮苏贵妃接生的稳婆，和被苏贵妃追杀隐姓埋名也快活不下去的太医院前院首。”
“他们各自告诉了我一件事。”轩辕睿屈指，敲着桌面，“乳娘告诉我，当今圣上有个双胞胎兄弟；太医告诉我，轩辕易是苏贵妃的第一胎；稳婆告诉我，当时只有一个孩子……”
“你若是我，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世，会不会想找个人求证？”
轩辕睿眼眶微红，神态有点疯魔，问着帝子尘，却也没有想得到她的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我找了！找了一个我觉得她一定知道真相的人，皇祖母……所以我知道了，为什么他们恨我却也怕我，都想我死的原因。”
“你怀疑，皇帝是杀了你的父亲才得到的皇位？”帝子尘试探的问道。
“不是怀疑，是事实。”轩辕睿再次给了帝子尘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而且，他们不只杀了我的父亲，他们还逼死了我的母亲。”
“呵……”帝子尘抽了口冷气，震惊的看向平铺直叙的轩辕睿，“不要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惊悚的话！”
“呼～可……你确定他们死了？”帝子尘忽然想到苏贵妃藏着的那个人。
“嗯，因为当时……举行了一场极其隆重的葬礼，之后，他便被册封为新的太子，在之后没多久，皇祖父驾崩，他也就顺理成章的登基了。”轩辕睿长出口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皇祖母亲眼见到了尸首。”
“这些都是太后告诉你的？”
“嗯。”
见轩辕睿点头，帝子尘心中疑虑更甚，她觉得这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
但是……会有母亲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么？太后认错的几率有多少？可如果太后告诉轩辕睿的都是真的，那苏贵妃寝殿地牢的那个和皇帝长相一样的人是怎么回事？
可如果……太后说了谎或者隐瞒了什么……那她知不知道苏贵妃关着这么一个人？若她知道，那她将这扭曲又隐瞒了一部分的真相告诉轩辕睿的目的又是什么？
帝子尘觉得好乱，脑袋里比腊八粥还乱！
“那你母亲呢？太后有没有说过你的母亲？”帝子尘想到了那男人身体里的灵种，“你又为什么会认苏贵妃为母妃？”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苏贵妃不是我的生母，我一直是皇祖母养着的，年幼时我也问过，因为苏贵妃从来不去看我，皇祖母告诉我，是因为生我时，苏贵妃身体受了损伤，需要静养。”
轩辕睿眼中阴霾更甚，嘴角扯出苦笑。
“我也一直以为是因为这样，苏贵妃才不喜欢我，可她对轩辕易却极尽宠爱，我当时很难过，皇祖母劝慰我说，轩辕易还小，而且自小养在苏贵妃身边，自然是会比我得宠一些，而我是兄长，要有兄长的样子。”
帝子尘忍不住摇头，同情的看着轩辕睿——还是太后厉害，将小时候的轩辕睿骗得一愣一愣的。
“那……你就一直没去过苏贵妃的华清宫？”
“没，我一直在慈玉宫，等到可以出宫立府的年纪，就被那人封了个睿王，搬出宫了。”轩辕睿摇头，语气更加平淡。
帝子尘仔细观察了轩辕睿的神情，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于是她开始纠结，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
“怎么了？华清宫里有什么不对的么？”轩辕睿看出了帝子尘的纠结，忽然想起来，她前些日子被叫去华清宫的事。
听见他问，帝子尘脑子里乱成腊八粥一样的思绪更沸腾了，抚着额头，悄悄与临渊交换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