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
商陆靠着围栏，低垂着眸看着地面，齿间咬着烟，神情在青白色烟雾里朦胧不清。
楚丞找到他的时候，他脚边已经落了满地烟头。
见他周身蔓延着冷意，楚丞都不敢劝他别抽烟。
他刚走过去，商陆便开口了。
他头也没抬：“都解决了？”
楚丞小心翼翼道：“是的，节目组那边已经全部封口，应该没有人敢乱传昨天的事。网上舆论也控制住了，没有什么视频泄露出去，大家只会关注季小姐的身体情况，不会有人关注您和季小姐的关系。”
他顿了顿，担忧道：“但是王宽那些人……”
商陆淡淡道：“威逼利诱，不择手段地封住他们的嘴，如果他们管不住嘴，就让他们从这个圈子里消失，这点还要我教你？”
楚丞忙说：“是。”
过了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自己的疑惑：“其实那些视频爆出去，对您来说是个好机会。季小姐如果知道您对她……”
“如果她知道我对她心怀不轨，只会逃得更远。”商陆吸了口烟，喃喃道：“还不是时候，现在还没到时候。”
那只小狐狸，只能一点一点靠近她，稍微动静大点，她会被吓走。
吓走了，就不好再哄回来了。
……
季瑶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导演和节目组上级领导亲自过来看望，跟赵婉月商讨之后的公关对策。
后来又有王宽他们过来，聊了几句，见季瑶神色恹恹，怕打扰她休息，便都走了。
程遇是最后一个走的，他临走前似乎有话要说，季瑶没心情管他，翻个身假装睡觉。
不多时，便听见程遇离开的脚步声。
没过几秒，那脚步声又回来了。
听着已经到了床畔，季瑶本来没打算理会，但对方一直没走，那沉重的呼吸声扰得她不安生。
“程遇，我今天没心情和你……”转身一看，不是程遇，而是霍眠。
霍眠显然是刚工作结束，头发衣服搭理的一丝不苟，将他的帅气放大了好几倍，带着令她羡慕的青春热血的气息。
霍眠是她收藏过的‘花瓶’里，最不像褚修辞的一个，但她当初还是把他留在了身边，就因为她喜欢他身上那股子鲜活劲儿。
不像她，从来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但又舍不得死，好不容易有了追逐的目标，到头来也是镜花水月一片。
犹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正被某个剧组的制片人灌酒，别人都等着看她笑话，十八线的霍眠冲过来给了制片人一拳。
他那时候不动手，季瑶也不会吃亏。不过因为这个事，季瑶对他一直很包容。
他太不懂得人情世故社会险恶，身上带着天真的莽撞和直白，一看就是从小被爱围绕着长大的孩子。
这样的人就像一张白纸，因为自己不是，所以她总是想帮他们守住这种纯洁和天真。
她包容着他的任性和一切在她看来幼稚的行径，也从来不吝啬手里的资源，往他身上砸。
在双方交易的层面上，她对霍眠比对程遇等人，要多了几分温情。
但这不代表她会容忍一个差点把自己害死的人。
见她不说话，霍眠一脸愧疚悔恨，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抓住季瑶的手：“瑶瑶，对不起。”
季瑶嗯了一声，抽出自己的手，冷淡地下逐客令：“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霍眠一听这话，顿时不知所措，“我、我真的没想到会害你差点淹死，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你想，你想，全是你想。”季瑶摸了摸他的脸，淡笑，“霍眠，你总是这么以自己为中心，抱歉，我没有时间更没有义务配合你满足你的想法。”
“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别再来找我，可以吗？”
她的声音称得上温柔，但霍眠听了，险些哭出来。
“我不！”他抓着季瑶的手不放，一个劲儿地求她原谅：“瑶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你别这么冷淡好不好？”
“你要是生气的话，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赶我走……我不走！为什么商陆可以陪在你身边，我不行？”
季瑶深深地看着他，用一种令霍眠陌生且恐慌的眼神打量着他，片刻后，她无情地开口：“因为商陆救了我，而你，差点害死我。你还要继续问为什么吗？”
霍眠眼角抽了抽，一瞬间的怒意和难堪闪过，然而当他对上季瑶冰冷的视线的时候，瞬间冷静下来！
季瑶对那些分手后纠缠不休的人有多无情，他有幸见识过，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会从她这里听到更诛心的话。
他咬咬牙，阴沉着脸往外走。
刚出病房门，就碰见了门口双臂环胸背靠着墙，不知道听了多久的程遇。
霍眠捏了捏拳头，“怎么，还想打架吗？”
程遇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他甚至心情还不错。
他虽然没有得到季瑶，别人也没有得到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