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很快在22楼停下。
杜阿姨有季瑶家的钥匙，打开门后，正好听见季晴那句尖利刺耳的话，和季瑶那一句‘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一样’。
听见商陆的名字，杜阿姨有点尴尬，回头看他脸色，后者神色自若，甚至还对她笑了笑：“您不是要拿手机么？”
杜阿姨赶紧进屋拿了手机出来，都不敢惊动卧室里剑拔弩张的两人，出来后就被楚丞拉到一旁，和善可亲地说：“您刚才什么也没听见，对吧？”
杜阿姨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忙点头：“对对对，我就是回来拿个手机，什么都没听见。我、我先走了。”
说实话，刚才她还觉得这个叫商陆的大明星温柔好说话，然而此时那脸色，却是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她一刻也不敢多待，急忙离开。
楚丞来到门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商陆的神色，后者抱着花束，提步想要进去，却听见里面季晴发疯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你真可怜啊姐姐，被商陆骗人骗感情却还要帮着他说话。你才跟他在一起多久？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做过什么吗？他是个恶魔！他是个杀人犯！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连商大少爷都是他害死的！他就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变态，以前她利用我，现在他玩弄你，你的下场迟早会跟我一样！”
楚丞听得心惊胆战，下意识看向商陆。
后者本来就苍白的脸彻底失去血色，眼神执拗可怕，带着一丝疯狂和残忍，和仿佛要毁灭一切的压迫感，将将迈出一步，季瑶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那又怎样？”
商陆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钉在原地，俊脸上所有表情一扫而空，透出一股脆弱的茫然。
他缓缓转头问楚丞，“她刚才说什么？”
卧室里，季晴瞪大眼，以为自己耳聋了：“你是不是疯了？！我说商陆是杀人犯！是个不择手段的恶魔！”
“嗯，那又如何？”季瑶还是那句话，并没有因为季晴的话产生半点波澜。
她垂眸看着萎靡在墙角的季晴，“这就是你拿捏商陆的把柄么？”
什么不举，什么身体不好，季瑶根本就不信。
商陆那样的小恶魔，会在乎那样不值一提的‘把柄’？
她只是尊重商陆保留他的秘密，并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那我告诉你，你这点所谓的把柄在我看来荒谬之极。”季瑶冷笑，“我15岁的时候认识商陆，我揍过他，哄过他，半夜三更翻过他的窗，也被他戏弄算计过无数次，他做噩梦的时候差点儿掐死过我，我和他纠缠了这么多年，不比你对他了解的多？”
“他睚眦必报，手段干脆狠辣，擅长玩弄人心，凡是得罪过他的人都会遭到他的报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变态……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但我就是喜欢他。”
门口，商陆如同雕塑般立着。
楚丞却感觉他好像要哭出来了。
但商陆没哭，他抿着唇，半垂着眸盯着地面，仿佛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季瑶还在说，字字清晰，句句明白：“如果他是疯子，我就陪他一起疯，如果他是杀人犯，那我也认了。季晴，你费尽心思想要挑拨我跟他的关系，那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即便他是作恶多端的恶魔，即便他会下地狱，我也会陪着他。而你，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季瑶拿出手机，淡淡道：“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姐姐，可你大概不知道，对于一再触碰我底线的人，我一般都怎么报复。”
她就这么当着季晴的面，拨出一个又一个的电话：
“安总，把季晴弃了吧。”
“赵姐，季晴现在不是还没到彻底走投无路么？嗯，对，她现在不想在圈里混了，你帮她一把，别给她翻身的机会。”
“楚总，先前不是说我有事来找你，只要你能帮上的，都能帮忙吗？那我要季晴在京城混不下去，对，让她消失。”
除了这些，她还打电话给之前和季晴合作的一些品牌方，自从季晴出事后，这些品牌方或多或少被殃及，但因为安总顾念着季瑶和季晴的关系，在季瑶没有松口前，还想保着季晴，一直亲自出面和对方周旋，始终没有解约，更没有向季晴索要赔偿。
如今季瑶一个电话过去，几乎所有品牌，同一时间跟季晴解除合同，并向季晴索赔这次因为她的负面新闻带来的巨大损失。
如果说先前商陆还留着一线季晴翻身的希望，那么季瑶这几个电话打出去，季晴便彻底断了一切后路。
甚至，如果楚渊真的出手，别说季晴，就是季家，都将可能从京城消失！
做完这一切，季瑶还打电话叫来保安，让他们把季晴拖出去。
季晴被拖走的时候，表情一片空白，喃喃道：“你疯了……”
季瑶一脸漠然，“滚！”
楼道里，商陆怀里还抱着那束红艳艳的玫瑰花，从楼道的门缝里看着季晴被保安拖走，一路颠三倒四的叫骂不休。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瑶出来了。
她拎着行李箱，带着口罩个鸭舌帽，看不清神情，长发随便编了个辫子垂在左边，从商陆眼前走过。
他听见电梯门打开又关上，站在原地许久也没有动弹。
楚丞见他一句话不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有些担心：“陆神……”
“走吧。”商陆提步要走，却忘了楼道的门还关着，径直撞了上去。
幸好楚丞眼疾手快抓拉了他一把，急忙打开门。
商陆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不同，沉默的走进电梯，又沉默的上了车。
上车的时候，他跌了一下，踉跄几步才站稳。
上车之后，他依旧抱着那束花，始终不发一语。
整个人透出一种莫名的悲伤，楚丞却不知道怎么去劝他。
哪怕商陆以往自残，都没这么让他忧心过。
明明季瑶没有相信季晴那些话，他该高兴才是，还有季瑶的那些话，他刚才都听得热泪盈眶，为商陆这么些年默默地陪伴和付出感到值得。
可最该感到高兴的人，却好像一点儿也不高兴。
就在这时，商陆的手机响起。
他却仿佛没听见，兀自盯着花束发呆。
楚丞不得不提醒：“那个，陆神，你手机响了，说不定是季小姐打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