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明媚，克罗莉亚手上拿着羽毛笔在笔记上圈圈画画
“你要练习炼金术？”
“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也不怕被发现”
克罗莉亚对突然出现的兰伊丝没有什么反应，心思还是在手中的笔记上
她现在加上七门必修，三门选修，一共十门课
最近又报了炼金术课程，但对她来说还行，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炼金术是什么
克罗莉亚翻着手上的书页
在韦伯斯特词典中，炼金术意为:中世纪的化学科学和思辨哲学，指在实现将金属转化为黄金，寻找万能的医疗方案，并寻找长生的途径
而城市词典这样解释:炼金术是元素周期表前的化学
人们认为，以一定比例结合四种基本元素地、风、水、火，可以产生铁，金，酒，甚至生命本身
炼金术既是自然科学，也是社会科学
她把基本元素和长生途径圈了出来，分成了两个板块
元素和时间
旁边还有额外的内容，炼金器具和法阵
顾名思义，可以画魔法阵，或着锻造类似尼可·勒梅那样的魔法石器具，虽然她对长生没什么兴趣
可这些暂时只是想法，她暂时考虑不到那么多，一来魔法阵弊端需要多人施展，一个人的话需要强大的魔力，不好发挥，二来魔法器具她暂时还没掌握到那个地步
那么就是先把重点放在元素和时间上了
元素魔法，从火焰熊熊这一类魔法中来看，金木水火土风雷电，她之前浅浅地实验过了
那个藤蔓，但在那之前，莱西也曾发明过与荆棘有关的木系魔法，虽然作用并不相同
那次的藤蔓看起来最多只只是束缚住了敌人，和速速禁锢比起来，显然还是速速禁锢更快一些，还得多想想
克罗莉亚撑着头，在纸上写了又改，旁边写了好几个有待试验的元素魔法
兰伊丝看着她这些笔记，越看，越对这孩子的魔法天赋感到心惊，尤其是看到她画完的图案之后
“街尾蛇？”
衔尾蛇为一头在自我吞食状态的宇宙始祖生物，它是不死身，并拥有完美的生物结构
它别名乌洛波洛斯，是一个自古流传的符号，大致形象为一条蛇正在吞食自己的尾巴，结果形成出一个圆环
名字涵义为“self-devourer自我吞食者”
这个符号一直都有很多不同的象征意义，而当中最为人接受的是“无限大”“循环”等意义
另外，衔尾蛇也是宗教及神话中的常见符号，在炼金术中更是重要的徽记
衔尾蛇也代表了“自我参照”或“无限循环”
尤指那些能恒常自我增生的事物，以及循环周期性的自我发展，其中一个好例子就是传说中的不死鸟
它在自我焚灭的过程中自我繁衍，或理解为“重生”正是无限循环概念的一种表现
衔尾蛇也象征最原始的元素
它的图案交织多重意义，而主要的符号意义，发展自符号本身的外表形态
符号中的大蛇咬噬、吞食着自己的尾巴，正是一种宇宙循环观的精神体现:建构与破坏的往复，生命与死亡的交替
而从生态的角度推摩，大蛇需要吃掉尾巴才能生存，而它自己的尾巴又为它带来无限的粮食，这是另一种永恒更生的循环模式
“对，街尾蛇”
克罗莉亚点了点那段字
“无限循环，宇宙始终，与时间一样，是古老起源，时间魔法历史极其悠久，从生命存在开始，时间便存在，你也是时间的一部分，从某种意义上，掌握时间，也就掌握了永生”
克罗莉亚看了看兰伊丝，接着说
“但是古往今来，巫师对于时间魔法的运用不算大胆，因为运用不好很危险，它同时代表着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你之前也提过，每一个时间线都有它应该发生的事情，不能轻易改变，一个细微的改变，就可能造成整个走向的不同
因此，世界产生了平行世界，千千万万个世界，千千万万个我们”
“平行世界和时间线不同，平行世界的‘我’不再是我，而是相似又不同的另一个人，但同一个时空可能会出现很多个我，来自不同时间线的‘我’但都是我本人”
克罗莉亚抱着手臂，歪头看着兰伊丝
“但如果，时空产生裂缝，我们有没有可能去到别的时空？”
兰伊丝看着她，眼眸闪了闪，才回答
“会有这个可能，但时空产生裂缝是很危险的，说明你干涉了太多事情，让轨迹发生了严重偏移，时空就会开始进行矫正，在这个时候，时空裂缝出现，你会被卷进去，掉进某个时间点，也可能掉到某一个平行世界
但是，这个过程当中，你可能会被判定成一个搅局者，然后，被矫正，并抹杀掉，”
克罗莉亚皱了皱眉，抹杀？她把疑问问出来，但却是另一个问题
“干涉……什么？”
“历史”
兰伊丝接着说，后者听着一愣
“每一个世界都有每一个世界的走向，你们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原点，原点产生线，这条线像个婴儿一样生长，延长，因为不同的选择，而产生数以万计的线，直到死亡，这条线才会停止生长，这就是生命线，
从做出不同选择开始，世界开始分离，由一个主世界，分离衍生出平行世界，从新世界产生，一切走向就全然不同了，就像是在缓慢发生的一段历史，一切都有定局，历史轻易改变不了
有的人试图改变这条线，把它延长，或者缩短，可是……”
兰伊丝神色严肃
“这条线的命数一旦被改变，那一切都会不同，死去的人，改变历史的人，甚至，是所属的世界，从本质上，你改变不了任何
最多，发展了新的生命线，也就是新的，平行世界，但那个世界由你造成，却和你没有关系”
“什么意思？”
“在‘你’作为原点而存在的主世界轨迹里，失去的人，会永远失去，‘你’救下那个人，亲手创造了一个新的平行世界，但属于‘你’的至亲，挚爱，也回不来了
‘你’会被排斥在外，被抹去记忆，成为一个无关的人，看了一段崭新的历史，以一个局外者的身份，把那个世界当成是千万个平行世界的其中之一”
“就像我说的，‘你’是原点，你有你的世界，你有你的历史”
“那不对啊，被抹去记忆之后，新的平时时空，不就没有‘我’存在了？”
克罗莉亚问
“所以，为了合理，世界会产生一个新的你”
“‘你’创造了新的平行世界，世界约束后，产生一个全新的人，经历‘你’的一切，在那个人的记忆当中，她成功改变了过去，救下了人，而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你，就会被抹去记忆，排出那个世界”
“这是什么破规矩”
克罗莉亚蹙眉
“没办法，世界之初，就是这样的了”
“发生的事情是改变不了的，轨迹运行，你不能轻易逆转，每个人的生死都有定数，轻易改变，总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看情况吧，最严重的，就是你的命”
兰伊丝坐下，合上一本展开的书，继续说
“时空裂缝就是因此而存在，千百年来，发现时间魔法秘密的，不止你和莱西，有人犯了错想要弥补，回到过去改变当初的选择，当下确实是成功的，因为那是一件细微的小事，不影响什么，但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
比如，他救下了一个人，但是没过多久，就有另一个人死去，他改变了某一个选择，他的未来变得大不一样，他失去了一个重要之人，想要复活一个人，就要用另一个生命来交换”
“他救下一个人？死去的人？那他也创造了一个新的平行世界？”
兰伊丝摇了摇头，否认
“是将死之人，一个受了重伤，本该死去的人，可这个人没有死，‘他’的死亡被无意中转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他没有改变世界大轨迹，轻微的轨迹不同被修补，救下的也不算影响大局的重要人物，就没有严重到需要重新塑造新时空的程度”
“影响大局的重要人物？”
克罗莉亚听到这几个字没由来有些生气，她想到她做过的梦，想到了那个冲向莉莉的绿光，想到向火光走去的露西尔，想到被诅咒折磨的多萝西娅
“什么才是重要？每一个生命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都是有名有姓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配角”
兰伊丝一愣，看着克罗莉亚，沉默片刻，笑了
“这么多个学习时间魔法的人里，只有你和莱西为这件事发过火”
“这不是很正常的？”
“不，不是每个人都向你们一样，因为那是和他们无关的陌生人，他们不是救世主，不会在乎世人的安危”
克罗莉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但她蹙眉
“你误会了，我也不在乎世人的安危”
“我也不是救世主，其他人死活和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有学习时间魔法，如果别的什么人为了救下别人，从而导致我身边的朋友出了事呢？
说实话，我在说完那些话的下一秒就在庆幸，还好是我”
还好是她，知道了这些，还好她不会让让任何事情伤害到她的朋友
克罗莉亚并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救世和她没有关系，她也不认为她的朋友们会成为这一类被牺牲的人
哪怕她们勇敢正义，会冲在战争前线，但没关系，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他们
可兰伊丝还是在笑，感慨，又无奈，克罗莉亚不知道，他们这一群人，包括她自己，都是牵连着未来大局的关键
他们是被选中的一代人，天赋异禀的一群惊才艳艳的少年，生不逢时，出生在并不和平，黑巫师肆虐，伏地魔野心勃勃的时代
但她又在笑，笑这个姑娘自己都没发现她变得柔软的心
她说生命真实存在，她尊重每一个活在世界上的人，这是她以前从不会想的，尽管她在乎的只有她亲近之人的命，但也是一个巨大的改变
因为心中有爱，所以她心里永远有温柔又强大的一部分，哪怕性格上，漠然残忍占据高地，可是，他们永远也不用担心她会变成下一个危险
克罗莉亚还是不安心，外面毕竟不安全，像詹姆西里斯这些格兰芬多又那么莽，出了事怎么办
“就没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兰伊丝收敛了笑，点头，又摇了摇头
“有，想要救下属于自己时空里的人，倒不是不可能，但基本上，不太现实”
“怎么说”
“生命的存在不局限于肉体，在于灵魂”
“你想救下一条命，前提条件是，这个生命，肉体，尤其是灵魂，还没有彻底死亡，那就还有机会，如果肉体死了，灵魂也消散了，你想挽救，那基本不可能了，如果一意孤行，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改变发生的历史，运气好，你可能成功，运气不好，不但救不了谁，甚至会搭上更多人，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莉亚在她对面坐下
“听你话里的意思，有人试过？”
“这么多年来，总会有人兵行险招”
“都失败了？”
“嗯”
“她做了什么？代价呢？”
兰伊丝没说话，她也没想好怎么说，毕竟……这是一个伤心事
“她复活了两个小女孩，代价是她自己的血亲死去”
“她的两个儿子，一对双胞胎”
“他们本来不会死在那场战争中，但是因为那个决定，他们的死亡变成了历史，在那条时间线里，他们的结局就是死了，生命线停止，即使她去到其他时间线阻止了这个行为，她的儿子们活了下来，那也不是她的儿子了
那两个孩子活下来的那一刻，新的平行时空就产生了”
莉亚察觉到对方语气里有些不对劲，但没有细想
“你不是说，只要灵魂保留下来，就有救吗？”
“那两个人死于索命咒，一瞬间的事情”
“被索命咒击中，连灵魂也不会留下”
说来也讽刺，惯用圣徒的名义，施展的都是那么暴虐的黑魔法
兰伊丝还记得，他们的红发似火，和他们的妈妈一样，本是最鲜衣怒马的年纪，却永远留在了少年之时
“留不下灵魂，做什么都没用”
啧，又回到原点了，索命咒，克罗莉亚不耐烦地挥了挥书本封面
“索命咒除了物理防御就没有别的阻止办法了？”
“基本没有，倒是有一种远古魔法，不过救不了自己，只能救下亲人，是一种血缘魔法”
“你是指？献祭？”
克罗莉亚抬眼看过去，语气有些迟疑，但她记忆里搜出来的只有这个
“对，你身边不是就有例子吗？多萝西娅·罗莎琳的亲人献祭自己，联合女巫，用血缘魔法诅咒，反过来，这也是一种强大的保护魔法，强大到，可以抵抗索命咒”
“难道没人研究过？用炼金器具保留灵魂吗？”
“有啊，但那很难，需要很多精力”
看着她眼中的跃跃欲试，兰伊丝明知故问地问
“怎么？你想试试？”
“总归是个办法，万一成功呢？”
“你倒是敢想”
兰伊丝弯了弯唇，语气满是无奈，但却没有阻止，也只留下了满腔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