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昭一听,立刻笑开了,想也不想地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然会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可是朝昭的这个答案并没有缓解少年糟糕透顶的心情,
闻景溯静静注视着笑得温柔的少女,眉眼侬丽,透出了冷漠疏离的意味。
朋友?恐怕在她的心里,对江谨的感情,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他的过分安静终于让朝昭意识到了不对劲,将全部的心神放回了眼前的少年的身上,
少女拧着眉头,满是关切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阿溯,你怎么了?感觉你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闻景溯仍然是不答,眼睫略微低垂着,弯出了一尾好看的弧度,少年的情绪很淡,整个人像是要化在午后的日光里。
他没有看朝昭,而是望着石桌上那被啃出了几道缺口的青菜叶子,
苗蛊有一味蛊虫,可以让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之下吐露真言,
而此刻那味蛊虫,正在闻景溯的手里。
换做从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用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事到临头,他反而害怕,害怕若是他真的问出了那个问题,会从朝昭的口中,听到了另外一个名字。
心头犹如万蚁啃食,带来了难以忽略的痛楚,闻景溯搁在桌上的手紧了又紧,
轻柔的女声骤然响起,似犹如一片洁白的羽毛,打着转儿,悠悠地落在了心间,
“阿溯。”
闻景溯抬头,对上了一双止不住流露出担忧情绪的眼眸,
最终,攥紧的右手缓缓地松开了
再迟一些吧。
再给他一段时间,给一段能够加深自己在朝昭心里感情的时间。
哪怕朝昭现在更喜欢的是江谨,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以后会一直喜欢江谨。
在江谨回来之前,他总会有办法,彻彻底底地将他从朝昭的心里摘出去。
薄云散雾般,少年眼中阴郁与冷洌的情绪褪去,久违的笑意自那双春水般潋滟的眼眸里重新浮现,
“你别担心,我能有什么事情。”
朝昭的眉头依旧没松开,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闻景溯实在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影帝,他若是想瞒一个人,那便没有人看得出来不对劲之处。
少女微微松了口气,没有再多问什么,转而认真地嘱咐着他,
“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同我说,千万不要自己担着,知道吗?”
闻景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在朝昭面前收了满身锋芒的少年皮肤瓷白,瞳仁又黑又亮,乖乖点头的模样看起来乖巧得不思议:
“知道了。”
大概是命运从来都对闻景溯不甚眷顾,都在逼着他往最绝境走去。
他想要循序渐进地把江谨从朝昭的心里摘出,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时间不等人。
朝昭万万没有料到在现代的时候都没有经历过相亲催婚这一套,可是来了任务世界以后,却要经历这一遭。
朝昭去年及笈,在南江已然到了许婚的年纪,只是
朝母舍不得女儿,有意多留她在身边,好好地为她择一门郎婿。
如今,和她同龄的姑娘定亲的定亲,成婚的成婚,朝母也不得不为朝昭考虑起婚姻大事。
朝昭准备议亲的风声一经放出,朝家的门槛都险些被提亲的媒人踏破,
眼下,朝昭就被抓来了堂厅,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望着对面结结巴巴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的青年。
“朝……朝…朝…小姐……我……我……我……叫……”
年轻人白净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一般,在朝昭面前,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朝家的嫡小姐无疑是整个南江男子的年轻人没想到自己能够有朝一日能够和朝昭面对面地独处,
他在来之前已经打好了腹稿,可是当朝昭出现的那一刻,呼吸一紧,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姓谁名谁都给忘记了。
只剩下了眼前貌美如花的少女。
她比传闻中的还要美上百倍不止!
一大早就被拉出来相亲,昨晚和桶子通宵追剧的朝昭困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为了防止自己当场睡过去,不得不和系统聊天提提神:
“桶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系统啊?”
系统沉思了几秒,给出了一个犀利的答案,
“只要不是你这个类型的,我都能接受。”
朝昭:“……”
嘿!这狗眼看人低的辣鸡系统!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朝昭相了一个早上的亲,闻景溯也消失了一天。
朝昭在系统的骂声中,灰溜溜地踏上了寻往闻景溯的路上。
房门紧紧地关闭着,室内只点着一盏灯火,光线暗淡,少年一动不动地坐在八方桌旁,仿佛漆黑的雕像,修长挺拔的身姿与黑暗密不可分地融为了一体。
流云般的黑发自肩头洒落,两排小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垂落,模糊了他此刻的神情,
只见在少年苍白的指尖,静静地落着一个似红豆般的圆珠子。
苗谷的真言蛊。
门被敲响,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溯,我可以进来吗?”
闻景溯听到这道声音的那一刻,快速地将真言蛊收了起来,
“你今天一整天闷在房间里,我有些担心你,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月色如水,苍穹之上隐隐约约点缀着繁星,少女着着素色的衣裳,清润的眉眼被月色渡上一层柔光,她端着一些糕点,此刻正盈盈笑语地望着他,
“我亲手做了一些茶点,快来尝尝。”
闻景溯抿着唇,顺着她的话,目光落在了那做工粗糙的糕点上,
见少年直直地望着那茶点,朝昭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第一次做这些,不太熟练,以后做多了就好了。”
闻景溯的睫毛微微轻颤,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进那静默的羽翼之下,
“没有,很好看。”
闻景溯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而在此刻,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自投罗网”的少女,
少年的乌眸深沉,仿佛藏匿在深夜里,失去了控制,即将倾巢而出的野兽,
“进来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