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倒是睡不着了。
她起身，察看了一下他额头的伤。
好在问题不大。
她拿来药箱，给他换了药，重新包扎好。
他睡得很沉，全程都没醒过来。
嘀嗒一声，他的手机响了。
他的手机是在枕头旁边放着的，只一眼，她就看到跳到屏幕上的一则微信。
是唐馨微发来的。
【厉霂，你刚走，我就开始想你了，你晚上来陪我吗？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秦掌珠懒得再看。
可又气不过，直接推把宋厉霂推醒了。
“怎么了？”他拽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怀里，“怎么还没睡？”
“唐馨微给你发微信了。”她说。
宋厉霂拿起手机，点开一看，很淡定看完，就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不回吗？”她问。
“你想让我回什么？”他抚了抚她的长发，问。
“随便！”她抿了抿嘴角。
宋厉霂把脸埋在她肩上，“真的很困，你陪我睡会儿。”
“你今天还去医院陪她吗？”她还是忍不住问他。
“你想让我去吗？”他又把问题丢给了她。
“随便！”
她有些恼。
总觉得他是故意插科打诨的。
宋厉霂见她没有睡意，坐起了身，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这些天没什么事还是不要外出了，外面都是记者。”
“我想回秦家住。”她说。
他蹙了一下眉，道，“这个节骨眼回秦家，你是觉得秦家过得太消停了？”
“……”
她倒是没话说了。
宋厉霂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如果你实在太无聊，白天跟我去公司吧。”
“去你公司干什么？”她疑惑道。
宋厉霂很是认真的说：“左右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公司给我当个秘书，正好有个空缺。”
“我是不会去的，我宁愿在家。”她拒绝的很彻底。
都要离婚了，还去他的公司，算什么？
见她不感兴趣，他没再勉强。
他下床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给她，“这是我的副卡，你拿着用。”
秦掌珠没接，“不用，我自己有钱。”
“你能有多少钱？”他直接把卡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你连工作都没有，还是拿着吧。”
秦掌珠翘了翘唇角，没说话。
以前，她确实每每拿着他的卡，刷的很开心，也很理所当然。
现在再拿着他的卡刷，总觉得像偷人家的钱似的。
所以，她还是坚持，“我自己可以挣钱，真的不需要花你的钱。”
“好吧。”他似乎有些失落，睫毛微垂着，叫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晚餐也没吃，躺在床上一直睡到晚上十点。
她下楼拿水喝时，看到张妈坐在一楼的椅子上在抹眼泪。
她本不打算理的时候。
张妈开口叫住了她：“太太……”
秦掌珠喝了一口水，攥着杯子，声音冷漠：“如果你想问你的病，我无能为力。”
张妈走到她面前，姿态放的很低，半躬着身体，“太太，新闻我看了，您是懂医的对吗？”
面对死亡，哪怕平时再恶毒刁钻的人也会被惧怕磨平棱角。
秦掌珠看着眼前和以前判若两人的张妈。
五十多岁的年纪，身骨硬朗，却也满斌斑白，脸上的皱纹都是岁月沉淀的痕迹。
她承认，自己并非是一个心肠硬的人。
可也非圣母，谁的闲事都管。
“我建议你，你还是再去医院做个核磁或是穿刺活检，确诊一下是良性还是恶性。”
她说完，转身就走。
可张妈是个精明的人，一下子听出了她话里藏话。
“太太，您的意思是我这肿瘤不是恶性的？”
说着，张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太，先前您没有诊脉，只凭观相，凭着慧眼就能瞧出我的病根，这就是一种本事，其实，我只是想问问您，我这病，如果不做手术能活多久，做了手术的话，又能活几年？”
秦掌珠最见不得别人哭求。
尤其是老太太和小孩。
她走到沙发处坐下，问她：“片子带回来了吗？”
“带……带回来了！我去拿！”
张妈一听，脸上一喜，立马跑到房间把片子拿了出来，递到秦掌珠手里。
“太太，那天晚上，我听到您和薛医生的谈话了，您是温博士的女儿，您医术一定高超。”
“恭维我也无济于事。”
秦掌珠仔细看完片子后，说，“肿瘤深入骨髓和血管组织，不做手术的话，最多一年。”
张妈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太太，我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极度恐惧，使得张妈擦起眼泪来。
秦掌珠自小习医，懂事起，寒暑假，就跟着母亲辗转多国，见过许多生死离别。
面对死亡时，病人的恐惧，无助，她太理解了。
虽然，她不喜欢张妈，也不同情张妈。
可毕竟张妈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就像一个摔倒你在面前的孤寡老太太，该选择扶与不扶一个道理。
她把张妈扶起来，说：“是良性。”
张妈脸上刚浮现一抹高兴，秦掌珠又道：“但是瘤子和血管神经长在了一起，想要完全切除整块肿瘤很困难，如果主刀医生水平不够，碰到血管组织的话，大面积出血，你百分之百下不了手术台，如果不做手术，以现在肿瘤的发展速度，不到一年就会病变扩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她说的简单直白。
张妈听的仔细，明白。
“太太，这都是报应吧！我老婆子孤寡一生，贱命一条，为了挣钱，跟着夫人做了不少黑心昧良心的事，我死就死了，可是我乡下还有一个痴傻儿子，二十多岁了，还痴痴呆呆的，生活不能自理，我若是死了，他就没活路了！”
“求求您帮帮我！您母亲是医学专家，想必你也识得一些名医，帮我搭个关系，给我条活路，我知道我以前对太太您不尊敬，可也是夫人的命令，我不敢不听，我以后一定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张妈悔不悔过，秦掌珠不确定。
可此时此刻，张妈依附江凤华挣钱确实是真的。
秦掌珠表情淡漠，“你先冷静一下，这事，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