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也一脑袋浆糊。
她不明白,她母亲为什么否认真正照顾他的那个人是她?
当年,她才十多岁,跟随母亲的医疗队去乌干达。
当然,她嘴上说是陪温秋陵的,实际上是为了找宋厉霂。
他已经两年没有去樊山了。
她等了两个寒暑假,才从奶奶口中得知他去了国外维和。
正好那年,温秋陵要和医疗队去乌干达志愿。
而且就是宋厉霂待的地方。
她软磨硬泡,温秋陵才带她一起去了。
抵达乌干达以后,还没见到他,就遇到了当地暴乱、两派势力交火。
那是她第一次经历战争,第一次看到许多生命在她眼前消失。
她随着她母亲和医疗队辗转乌干达城市以及周边乡镇参与救护工作。
庆幸的是,她在硝烟过后的废墟里看到了宋厉霂。
当时,他战友也受伤了,正准备联系医疗队,就遇到了她们。
秦掌珠帮着把他从废墟中抬了出来,送去了乌干达华人救护中心。
他身受重伤,还是温秋陵亲自给他做的手术。
只是,子弹伤到神经,导致双眼失明。
他在病床上昏迷了整整十多天,才醒过来。
而她,当时没有跟他相认。
想着等他眼睛复明那天,给他一个惊喜。
从那时起,她在乌干达医院的每一天,照顾宋厉霂,就是她最美好最快乐的事情。
她陪着他做康复训练,听他讲维和队伍里的事,听他讲这两年他在乌干达的经历。
还听他讲,他不想继承家族事业,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说,他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樊山。
三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温秋陵结束了医疗队志愿之行,必须回国。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告别,就被温秋陵强行带回了国。
她回国时,他的眼睛还没有复明,至于后来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为什么和唐馨微碰到,误以为唐馨微就是照顾他的那个人。
这些,她通通不知情。
关键是,他失忆了!
秦掌珠记得回国那段时间,温秋陵对她突然管的很严,会偷翻她的日记本,查看她的手机。
重点是,不许她以后再去樊山。
而且,还说等她高二时,就把她转到帝京上学。
虽然当时她不明白温秋陵的做法,可现在想想,应该是温秋陵发现了她喜欢宋厉霂,怕她早恋,才故意切断她和宋厉霂的联系。
在宋厉霂找来求证照顾他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唐馨微时,温秋陵故意说是。
这才,导致宋厉霂认错了人。
这么一想,这才最合理的解释。
温秋陵不喜欢宋厉霂。
她这么认为的。
“掌珠,你说话,当年照顾我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你?”
宋厉霂见她有些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握紧了她的肩膀,追问。
“……”她默了默,说,“你该去问唐馨微,还有你自己。”
“你明知道我没有那时候的记忆。”
“是啊,对于一个记忆残缺的人,你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只能靠你找回来,我说与不说,有什么意义?”
宋厉霂闭了闭眼睛,搂紧她,“罢了,我不逼你,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但是等我回去,一定会找唐馨微求证,至于我和你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也会把那些记忆找回来。”
秦掌珠没有说话,缩在他怀里,阖上了眼睛。
其实,两个人当晚都没有睡好。
秦掌珠直到后半夜才有了睡意。
……
早上七点,宋厉霂早早的起来了,去院子里找到奶奶。
穿着休闲的黑色冲锋衣,黑色运动裤,黑色运动鞋。
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没有往日的清冷严谨。
那两个看守静和堂的老妇人,正在院子里打扫落叶。
宋厉霂见奶奶亲自在厨房忙碌,便走了进去,说要帮忙。
“奶奶,我帮你烧火。”
说着,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灶台前,掏出打火机,从旁边的柴火堆里拿了一把干草准备点火。
动作利索,一气呵成。
并没有世家公子的娇矜。
老夫人瞅他一眼,脸上挂笑,“看来那两年在国外维和没白待,我孙儿倒是不怕吃苦,什么都能做。”
“那两年吃的苦,跟现在比,简直不算什么。”宋厉霂把拿把斧头,劈了几块干柴,扔进灶火台里,说。
“掌珠没醒吗?”
老夫人一边切菜一边问。
“昨夜她没睡好,早上就没叫她,让她多睡一会。”
“死小子,该不是你又……”
“没有!”宋厉霂难得红了脸,抿了抿嘴唇,“你孙子哪有那么禽兽!”
“你干的禽兽事情还少了?”
“奶奶!我还是不是您亲孙子?”
老夫人扬了扬手里的锅铲,“不是,怎么滴!”
“好好好,您老人家怎么说怎么是!”
宋厉霂认怂。
“臭小子,没事要多疼媳妇,掌珠是个好女孩,打小顽皮点,可我就是喜欢这孩子。”
老夫人感慨道。
宋厉霂顺着这个话茬子,问道,“奶奶,我一直想问您,我和掌珠以前是不是真的不太熟?”
不太熟,是秦掌珠说的。
可他并不这么认为。
若只是不熟,为什么每次问她以前和他在樊山的事情,她总是回避?
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他耷拉着眼皮,一脸惆怅,“就是因为一点记忆都没没有,所以,才问您的。”
“这……你最应该问的是掌珠呀!以前你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除了你,只有她最清楚。”
“掌珠不太想说。”他想了想,说,“奶奶,您尽管说您知道的事情就行。”
“好吧。”老夫人揭开锅盖,把切好的土豆放进去焯水。
“当年你经常周末或是寒暑假来樊山陪奶奶长住,其实啊,这期间,掌珠那丫头也一直在樊山。”
“她每个周末都会跟着他爷爷上山采药,在我这里住上几天也是常有的,一来二去,就和你混熟了。”
混熟两个字让宋厉霂眼睛亮了亮。
然后又听到奶奶说,“其实,你和掌珠一直走的很近,那时候我还纳闷呢,你这样清冷的性子也愿意和掌珠做朋友,那时候,毕竟你们的性格天南地北的。”
“近到什么程度?”
宋厉霂只抓重点,急切的问。
老夫人仔细想了想,开口说,“她每个周末都会来我这里等你,就站着山峰那颗百年松柏下,眼巴巴的望着山下的路,后来,寒暑假也会来找你玩。”
宋厉霂神色复杂,“所以,我们关系很好。”
“是很好,你那时候性子就冷,却总会时不时地带掌珠下山玩,有一次啊,你好像下山给她买什么东西,失踪在山林里,可把我急坏了。”
“当时报警了,也出动了不少援助队,你爷爷还派了直升机,想尽办法寻找你。”
“最后,你却被掌珠找到了。”
宋厉霂越听越激动,“然后呢?”
“你当时被蛇咬,中了毒,是掌珠把你拖回来的,回来的时候,都已经第二天中午了。”
说到这里,老夫人笑了一下,“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掌珠这丫头对你有点意思。”
宋厉霂心脏疼了一下,“奶奶,您是说,掌珠那时候起就喜欢我?”
“我只是猜的,不过,一个女孩为了在山里找你,不顾危险,命都可以不顾,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宋厉霂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忽然想起婚前和秦掌珠的每次碰面情景。
好像她总是会出现在他周围,每次看着她,就像盯着一块美味蛋糕似的,双眼含情。
当时,他以为她只是企图跟他搭讪的利益至上的那种女人。
所以,一直没给过她好脸色。
每次看到她,总是冷冰冰的。
后来,婚后那段时间,他对她也一直冷冷淡淡的。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总是出现在他身边,根本不是搭讪他。
想明白这一切,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自己以前居然对她那么恶劣!
怕是这丫头不知道因为他哭了多少次鼻子。
而且,照奶奶的话,他甚至有点确定她在新婚夜说,心里藏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他?
“奶奶,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他急切的想知道关于和秦掌珠的过往。
老夫人摇摇头,“你们那时候一天天总在一起,具体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哪里知道?”
说到这里,老夫人忽然想起什么时,说,“我记得你出国那两年,她偶尔会来樊山看我,再后来,就不来了。”
“我也是后来打听到,她转学去了帝京。”
这么一说,宋厉霂倒是印证了心里的猜测。
他不在国内两年,她中间想必是跟温秋陵一起去了乌干达。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出厨房,给江北打了一个电话。
山顶信号不好,只简明交代了一下,就挂了电话。
“四哥,你在干嘛?”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厉霂转过身,看到秦掌珠从屋里走出来。
她穿着他的宽大外套,似乎有点冷,搓了搓手,朝他走了过来。
每一步,就像走在他心尖上似的。
宋厉霂情不自禁的迎上前,抱住了她。
抱的很紧。
秦掌珠的后背都被勒疼了。
“四哥,你放开我。”
大清早,就这么热情。
她很不适应。
让奶奶瞧见,又该打趣她了。
“我想好好抱抱你。”
他嗓音有些暗沉,还有哑。
秦掌珠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哄孩子似的语气,“好,给你抱,宋先生,你几岁了?”
“我觉得,好像跟你错过很多,所以要好好抱抱你。”
“错过什么?”
她觉得他说话奇奇怪怪的。
“错过你的每一天。”
秦掌珠怔了怔。
宋厉霂忽然捧起她的脸,便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她没想到他会吻她,有些惊住。
反应过来后,就要推他,却被他抱的更紧。
他问的温柔又缠绵。
很快,她就扛不住他的强势霸道,在他怀里渐渐迷失自我。
一双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盘缠在他脖颈上,仰着头,主动迎合他。
她甚至能听到唇齿间纠缠不休的津液声。
越吻越投入。
甚至有些忘我。
直到老夫人寻半天没找到人,去静和堂外面找时,才看见拥吻的两个人。
“哎呦!你俩还没黏糊够呢!”
老夫人转过身,笑着嗔责。
便先回了屋。
秦掌珠听到奶奶的声音,吓了一跳,就要逃离他的唇。
他却不依不舍的在她唇上又狠狠地亲了又亲。
喘着粗气,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真想现在就要你。”
“你……”
她羞耻的不行,靠在他胸膛前娇喘连连。
他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手掌隔着衣服摩挲着她的腰,“自然而然的生理需求,难道你不想?”
“不想!”
宋厉霂咬了咬她的耳朵,“看来我本事不够,晚上一定努力让你想。”
“讨厌!”
秦掌珠受不了他荤话连篇,踩了他一脚,从他怀里挣脱,一溜烟跑了。
早餐吃的粗粮馒头和清粥小菜。
最适合她现在的胃口。
一连吃了两个半馒头,一碗粥,还要吃。
宋厉霂握住她要拿馒头的手,“别太撑着。”
“可我还饿。”
她噘嘴说。
“那也不行,之前见你吃东西,吃吃吐吐的,冷不丁吃太多,胃会受不了。”
宋厉霂无情的把馒头拿走了。
“奶奶,你看,四哥现在都虐待我,不让吃饱饭了。”
秦掌珠跟老夫人告状。
惹得那两位老妇人都笑了。
对老夫人含笑道,“瞧!您孙子孙媳妇感情可真好,大清早就开始打情骂俏了。”
老夫人眉开眼笑,道,“囡囡啊,这次不是奶奶不帮你,厉霂说的对,你突然吃这么多,会撑到的,他是关心你,哪舍得虐待你。”
“可是,”她摸了摸肚子,“我还是饿。”
她确实饿。
许是以前孕吐,吐多了,导致胃里时常空空如也。
今早的斋食做的清淡可口,合了她胃口。
一下子吃了不少。
这会儿,还想吃。
“少夫人该不是怀了吧?”
其中一个妇人打量着她,对老夫人说。
另一个妇人附和道,“怀孕初期,胃口偶尔就会大增,最爱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