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空开车离开,天上开始下雪,雪花一片一片落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将它们扫开。又开了一段路,想去胥夜那,路过必经的南文西路广场,还是可以看见有人在表演。
停在路边打下车窗看了一会,看不太清,只能远远听到些节拍,没什么兴致打算走,音乐声却突然中断,有个男的拨开围观的人群朝简空跑了过来。
“陈学君去哪了?”是那个熙哥,陈学君以前的拍档。
“不知道。”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熙哥喘着气又问。
“没有。”
熙哥的脸上顿时布满失望。
“找他做什么,就不怕你女朋友气死?”简空冷冷看了他一眼,情场里左右逢源她见过不少,有能力把控全局的,她倒也佩服,而眼前这人明显不自量力。
“没有女朋友……”熙哥低声喃语,他只是一直不敢面对没有认清楚,等想明白了,却已经太迟。
“手拿开,我要走了。”简空没听见他那句话,看他扶在她车窗上的手放下了就重新发车离去。
心情比从瑞民医院会场出来时还要烦躁,到了胥夜公司也没进去,而是又兜了几圈绕到了江边。
雪一直在下,把车停好后下了车沿着江边走,然后靠着栏杆呆呆看着江面,由着雪花落在她的头顶,额头,鼻尖,也落在她伸出的掌心处……觉得自己好像渐渐透明,被那生生不息的江水从远至近的洞穿。
她有想过告诉柯文实话,她是简空,亦是他所认为杀的人远比救的人多的银面邪医。只是地七也已经查清楚柯文的助手和他提到过的那个机构,危险是存在的。
那又是在顾虑什么呢,其实她也不是懂得瞻前顾后的人,经常临时起意,又经常改变原则,危不危险她无所谓,但她自己无所谓,可胥夜怎么办,还有柯文又怎么办,他们会被她连累吗,她开始怀念从前始终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胶着难分的自己。
胥夜在公司已经忙完,正想回公寓收拾收拾,他们今晚就会出发去圣彼得堡,但突然注意到窗外天气的变化,便给她微信:课讲完了吗?
简空却给他回了一个定位。
“怎么站在这里……”胥夜赶到江边看到她肩头的雪。
“没什么,终于下雪,欣赏欣赏。”简空笑了笑。
“回去吧,别感冒了。”胥夜温柔的帮她拍了拍,又握了握她冻得冰凉的手,打着伞护她上车。
然而车才起步,突然就有另一辆车快速超在了他们前面,停在了路中间,胥夜也不得不把车熄火,和简空都是愣了一下,认出来那是柯文的车。
而前面的柯文已经下车,胥夜猜到什么,捏了捏眉心也开门走下去。
只是柯文却什么也没问,直接就朝胥夜动起手,一拳砸过去。
胥夜躲开了。
柯文更加气,更加疯狂,激烈地挥拳相向。
“你对得起简空吗?!”他喊道。
胥夜只能尽可能避开。
而车里看着的简空听到那句话,默默的撇开了头不看他们,接着看雪。
只是打过的架一只手就够数的柯文怎么可能攻击得了胥夜,没多久也冷静下来,仇视?怒视?鄙视?反正就是极复杂的眼神看着胥夜,像是在要他解释。
“她……”
“你应该看错了。”简空下了车,先一步开口。
“我没看错,你们上车之前我就在附近。”柯文冷冷的说,简空离开会场后,他忍不住追了她出去,没追上,开车到路上远远看见她停在广场边却又不敢上前去…然后只偷偷一直跟在后面。
上车之前?简空不禁回忆了一下上车前他们做了什么。
“你有没考虑过简空能不能承受这种荒唐!”柯文再次质问胥夜,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一个抑郁症患者做了什么。
胥夜无奈的沉默。
的确好荒唐……简空本尊想。
然后柯文又看着她,眼神比看胥夜还要复杂。
从前未深想的细节都涌了出来,胥夜知道她办公室密码,就足以证明他们之间关系亲密。更何况若只是寻常之交,以胥夜的性格,空明净前段时间遇到麻烦,他最多问一问,哪会如此上心,还想方设法去为她摆平……
“为什么?”柯文问她。
“你真的看错了。”太乱,简空不想认。
“为什么?”柯文再问,语气沉痛。
“都说你看错了,我那什么……老毛病结石痛又犯了,然后他有事找我就扶了我一下,脑洞别那么大!”简空开始编。
柯文不说话,怎么可能呢,是帮忙扶一扶,还是关心呵护,他看得出来。
………
“你应该给简空一个交待。”沉默了有一会,柯文放弃追问,丢给胥夜一句话,回到车上走了。
背影仿佛已决意要和他们决裂,心里痛得如没顶般的窒息,这已经根本不是选择的问题,而是……
胥夜也上车,叹了口气,“其实他可以信任,为什么不告诉他?”
“太复杂了,刚刚辞职放大假,不想去搅浑水。”简空懒懒的回答。
“所以,你还是有打算告诉他?”胥夜本也郁闷,听到她的想法却莫名想笑。
“可能吧。”简空不觉得哪里不对,反正都骗了这么久了。
……
“柯文不一定会把你的身份告诉他助手,也许他会选择帮你隐瞒。”快回到公寓时胥夜突然想到什么。
“哦……”
“如果你先重新遇到的是他而不是我,会怎么样?”胥夜问。
“嗯?”
“假设而已。”胥夜其实也已经看出来了,否则柯文为何执意问她为什么。
“我哪知道会怎么样。”当局者迷,简空蹙着眉,她又不是上帝。
“简空…无论你遇到谁,最后只能是我。”胥夜侧头看了看她,嘴角扬起笑意,或许她一开始允许他靠近和他们从前相识有关,而从前相识不止有他,倾心的也不只有他,但只要她回来了,结果就只可能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