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褚当即皱眉:“不是所有的资料都已经带回来了吗?”
他当时吩咐下去的是,让人将所有的实验材料和数据都要带回来。
文婧道:“是啊,但是最关键的几张缺失了,我们开会研究了好几次了,确定没有找到最重要的那部分,如果有那一部分的话,就可以更快的配制出药剂了。”
秦褚垂眸,眼神带着几分思虑。
文婧见状,也不敢吭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小声道:“你是不是怀疑中间有人故意撕毁了?”
“也有可能那部分本来就不在实验室。”路宁接口道。
秦褚看过去:“怎么说?”
他平时跟人嘻嘻哈哈,实则心思重又警惕,所以这会儿第一时间怀疑是,他的人里面是不是混合了奸细。
但听路宁似乎有不同的见解。
路宁说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之前我和邢队长在地下研究所只见到了两个人,中间应该还有一个老二。”
“你怀疑是他拿走的?”
“嗯。”路宁点头:“而且,他们很早之前就知道有基地的人过去了,包括炸毁上一段的地下通道,这东西也是为了自保,不让我们发现,所以他们足够谨慎小心,提前将最重要的试验资料销毁或者带走也不是不可能。”
秦褚缓缓地点点头。
“你们在讨论什么么?公事?”周亭川端着菜走过来,瞧大家一脸严肃的样子,颇有些不满道:“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讨论一下我的厨艺吗?多香啊,多好闻啊,你们就不想吃吗?”
“所以现在可以吃饭了是吗?”文婧忙站起来:“我帮你端菜。”
“什么叫帮,你不是也吃吗?”
“别挑刺。”
“挑,鱼片里面有小刺,等会儿我帮你挑。”
两人端菜回来,路宁和秦褚没有再提公事,好好地吃了一顿饭。
他们也开始聊一些其他的东西,譬如外面的房子,最近搜寻队都已经搜寻不到什么东西了,也不知道这个冬天还有多长,还聊今天出现的张老板,到底是哪处神仙,怎么还能得到军队的优待等等。
一时之间倒是聊的热火朝天。
吃着吃着,周亭川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我都忘了,我还有个好东西来着,你们的等着。”
说完,他又去了厨房里面,片刻后,拿了两罐啤酒出来。
“嘿,看看这是什么!”他献宝似的:“这可是我用两天的口粮跟外面的人换来的,他们之前搜寻到半箱啤酒,这东西可好久没见了,来点儿?”
“来点儿。”秦褚抬手,举了个杯子上去了。
最后,一人分了半杯,配上火锅,吃到半夜,也算是酒足饭饱了。
翌日,秦褚带着张老板一起翻看了避难所的名单,没有找到张量。
张老板不信邪,他分明记得录音里面秦褚说了有消息的。
他甚至有些怀疑军方是不是偷偷地将他的儿子藏起来了,就为了逼他就范。
于是,他要求亲自去避难所看看,问问是不是有儿子的下落。
“我家儿子广交好友,万一这里面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呢?不管怎么样,是死是活我都想知道个准信儿。”
秦褚知道他心中所想,点头答应了。
避难所的人这么多,一个个的问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秦褚耐心的陪着他,从铁皮房到建造新房的地方,一逛起来就是一整天。
路宁没什么训练,任务完成之后邢星就没有布置任务下来,她又是个在屋里待不住的,便打算出去溜溜,顺便将庄园的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找个隐蔽的地方扔出去。
实在是太臭了。
离开基地朝着偏僻的地方走,没走多远,她忽然脚步一顿,旋即整个人藏在树后。
不远处,郝医生笑的如沐春风。
“你这不算什么大病,只是现在天冷,你这身体又不好,要是不小心发烧时间长了,很容易引起肺部疾病,到时候就不好治疗了。”
“那、那怎么办,要到晚上军区的医生才会出来治诊,来的人太少了,生病的人这么多,我这发烧感冒小毛病根本排不上队。”对面一个女人有气无力的说着。
她早上就知道自己发烧生病了。
但是现在整个基地的医疗资源比较紧张,避难所的医护人员有限,还没有药。
而且只是小小的感冒发烧,熬着熬着就过去了。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谁知道刚才弯腰捡个柴,居然眼前一黑,晕了。
幸好被面前的郝医生发现。
听到郝医生的话,女人有些急了。
她不能倒下啊,她家里还有父母需要照顾呢。
郝医生淡笑道:“别着急,我是医生,医者父母心,我肯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儿的。这样吧,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回去把我的药箱拿来,给你扎一针,你回去睡一觉,明天就能好。”
“谢谢你,郝医生真的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女人被对方的温柔和善意给整感动了。
郝医生笑着,转头去往军区走。
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
他笑意微顿,眼神微闪:“路小姐。”
“郝医生今天怎么没和张老板一起?”路宁目光灼灼。
“张老板是为了儿子来的,涉及私事,我们也不方便探听,路小姐今天没出任务?”
路宁:“有啊,我的任务是今天招待好张营远道而来的诸位。”
郝医生眼底神色稍微变了变。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笑道:“这多不好意思,我这人职业病,就打算问问大家有没有想要帮忙的,给大家看看病而已。”
“正巧,我也学过一点儿病理,我给郝医生打下手。”
郝医生闻言,沉默了两秒,才笑容淡了淡,说道:“那就麻烦路小姐了。”
说着,两人朝着军区去。
独留下生病的女人,蹒跚着跟到基地门口,苦苦的等着郝医生拿药回来。
路宁一直跟着郝医生朝着军区安排的客房走。
沿途还遇到几个人和路宁打招呼。
路宁颔首一一回应,眼神却一直盯着郝医生。
“之前忘了问,路小姐看着年纪不大,是什么军衔?”
路宁:“无名小卒罢了。”
郝医生笑:“无名小卒可不会和这么多人熟稔,看得出来大家都跟你很熟悉啊。”
“军区是个的大家庭,都是战友兄弟,当然熟悉。”路宁淡淡的回复。
郝医生不知道信了没有,点头:“倒也是。”
接着,他放松了很多,一路上还不断地抛出话题和路宁交谈着。
路宁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着,跟着郝医生回到客房。
“诶,郝医生,不是说出去逛逛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路宁,你也来了?”门口经过的军人瞧见,笑容憨厚的打招呼。
路宁颔首。
那人还对郝医生道谢道:“郝医生,你真的神了,我这肩膀疼了好长时间了,医院那些人都看过了,只能缓解一点点,还是很疼,没想到你一针下去真就好了,今天早上一点儿感觉就没了,你真厉害!”
路宁眼神微缩,朝着那人看去。
郝医生笑了笑:“举手之劳,能帮上忙就好。”
那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路宁跟着郝医生进了屋子。
“打的什么针见效这么快,郝医生能帮我打一针吗,正好这几天胳膊有点儿疼。”路宁进门便说道。
郝医生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容平淡,似乎只是闲聊一般,遂答应下来。
“我去配药,你稍等。”
看都不看,直接配药?
路宁扬眉,笑意不达眼底。
郝医生是当着路宁的面配药的。
他来的时候也只拿了这个小箱子,这会儿打开之后,里面全是一个个十毫升左右的小玻璃瓶,另一边堆着一堆注射器等等。
没有药片,没有听诊器,没有其他医生必带的东西。
“郝医生的药箱跟我见的其他医生的好像不太一样。”
“没办法,现在物资短缺,我也想配齐,可惜只是做梦。”
路宁蹲下身:“那这些药都一样,怎么针对不同的病症?”
“所以我现在只能简单地治疗一些感冒发烧和关节骨痛之类的,多余的病可治不了。”郝医生对答如流。
说着,他已经配置好了药剂。
“路小姐,来吧。”
路宁看着那针头,再看看郝医生笑容满面的脸,眯了眯眼睛,站起身:“我忽然觉得手臂不痛了,下次疼了再来找郝医生吧。”
“路小姐,拖延症要不得,病根就要早发现早治疗,等到疼得时候才治,只会错过黄金时间。”
路宁抬手拒绝:“抱歉,真的不需要了。”
郝医生站定,嘴角依旧保持上扬,眼神却有些危险:“路小姐确定真的不来?”
“确定。”
郝医生看了他好一会儿,笑道:“好吧,那只能下次了。”
“稍等,我再给基地外的那位嫂子配另一支。”
路宁点头,转移不经意的四下看了看。
这是军区的客房,没有暖气,也没有什么御寒设备,空荡荡的一眼就可以看得到头。
没有烧柴之后的积灰痕迹,床上的被褥折叠的干干净净。
仿佛,这个房间没人住过一样。
路宁心头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念头刚起,身后似有什么。
她猛地转身,同时身形一闪。
郝医生正拿着一只注射器站在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郝医生这是干什么?”路宁黑着脸,眼神警惕。
郝医生若无其事的将针管收起来:“没干什么,就是配置好了,打算叫你来着,谁知道你出神太厉害,都没察觉到。”
路宁冷笑。
她的警惕心还不至于这么差。
只能说他起身的神不知鬼不觉!
很有可能是个身手很不错的人。
“抱歉,可能吓到路小姐了,我道歉。”郝医生一脸歉意,又说道:“我要出门了,你还要跟着吗?”
路宁只犹豫了一秒,便道:“当然,说了给郝医生打下手的。”
郝医生没多说什么,带着路宁出门了。
路上,路宁眼神不断地四处看着,寻找着队友。
最后走着走着,她眼前微亮,落在了不远处的邢星身上。
邢星步履匆忙,感受到什么似的,扭头朝着路宁这里看了一眼。
两人毕竟是一起杀过人的默契,顿时,邢星脚步一转,朝着路宁这边走来。
“路宁,正有点事儿要找你。”邢星笑着,迎面走来。
郝医生闻声,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
忽然身后一道简单的破风声。
他面色大骇,身形一动立刻躲开,那一瞬间的脚法和身形移动的都非常快速,绝对是练过的。
路宁越发肯定了心头所想。
“路小姐,你这是……”
话音未落,那边,邢星也朝他袭来。
郝医生脸色严肃,身形快速后退想要抵挡两人的攻势。
但是邢星身经百战,路宁走位灵活,两人还有之前互相配合过的默契在,前后夹击,在这空旷的地方对付一个郝医生,不是难事儿。
不多时,郝医生落了下风。
然后被邢星一下子抓着手臂反剪其后。
路宁瞬间抓过掉在地上的针管。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忽然攻击我?”郝医生一脸难掩的怒意。
邢星看向路宁。
其实他也不知道。
只是出于对路宁的信任。
路宁蹲下身,从郝医生的怀里找到配置好的针管和药剂给邢星看。
“队长,我怀疑他和那个实验室有关系。”
“什么实验室,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鬼?我就是想帮忙给大家看看病也错了吗?”
邢星脸色变得难看,抓紧了郝医生:“抱歉,你现在涉及一件很大的事儿。”
*
路宁和邢星抓人时就在基地内的院子里,很多经过的人都看到了,所以根本瞒不住。
当然,他们也没想到瞒。
秦褚很快过来了。
同行的还有张老板等人。
人到的时候,路宁和邢星站在一旁。
她明显感觉到张老板进屋之后,一脸怨毒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她杀了他祖宗十八代一样。
路宁眯了眯眼睛。
他知道自己杀了张量了?
那就……不妙了。
路宁垂眸,在脑海中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