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蒂娜被他这么一问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就好像一些私密的小心思被读出来了一般,让她的脸蛋瞬间羞红不已。
“你的脸……你怎么了古蒂娜,你是不是生病了!”钟焉见古蒂娜的脸快变成了她头发一样红,心里是一惊。
古蒂娜一拳锤在钟焉鼻子上:“你才有病。”
千万别惹一个又羞又怒的女人,她根本不会按照常规套路出牌,你也不会知道自己下一步要经受什么打击。钟焉松开捂住鼻子的手,两道鼻血流到了嘴里,泛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钟焉被打懵了,泪眼汪汪地委屈道:“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你下手也太黑了吧!”
古蒂娜连忙道歉:“啊……不好意思啊,我的伤势刚刚恢复了一点,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力气,没控制好,对不起!我继续喂你,你别动嗷。”
钟焉流着鼻血和眼泪,乖乖地吃饭。
两人费了那么大力气,都饿得不轻,一盆辣味蛇羹很快被消灭干净了,连个蛇胆的皮儿都没剩下。
天色已黑,古蒂娜点燃驱兽烟雾,熄灭了篝火。在古蒂娜的帮助下,钟焉脱掉了破碎的外衣,钻进了睡袋里。钟焉精瘦的身体和一块块明显的腹肌让古蒂娜看得直发愣。她缓缓拉上了钟焉睡袋上的拉链。
见钟焉躺好后,古蒂娜解开了外套,脱下了毛衣。
“喂!你干什么啊?”钟焉赶紧闭上双眼。然后听见细细簌簌的脱衣声,又好奇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古蒂娜将毛衣甩在钟焉脸上:“睡觉呗,能干什么,不脱衣服钻被窝睡觉容易感冒。”
淡淡的香味从毛衣上传来,沁入钟焉的鼻子里,他想把毛衣拿下来,但是双臂无力地绑在睡袋里,根本抽不出来手。
“帮我拿下来。”
古蒂娜邪魅一笑:“怎么?你连这点力气都没了?嘻嘻,那你就这样睡吧,刚好堵住你的嘴巴,省得你不停地啰嗦。”
透过毛衣的缝隙,钟焉看到古蒂娜穿着半透明的白色衬衣进入她的睡袋,忍不住上下动了动喉结,尽可能让自己想点别的什么事情,以免产生身体上的“不良反应”。
午夜时分,钟焉总算进入了梦乡。
一想到古蒂娜穿的那么少和他共处一个帐篷,还睡得那么近,他就感觉浑身刺挠,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酥痒感,就像是一只小猫爪子在他的胸口轻轻地挠。
轰——
意识中一阵暴风来袭,搅得钟焉的梦境大乱。
钟焉在梦境中揉了揉双目,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笼子,那笼子上刻满了封印魔法的符咒,和他在穆茨笔记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他觉得笼子里应该装着虎王才对,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喂!大老虎,你去哪里了?”钟焉在自己的意识里大喊,可除了自己的回声,他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回应。
钟焉着急了,虽然虎王又狂妄又霸道,但它确实让钟焉多次化险为夷,甚至让钟焉学到了许多东西。虎王突然间的消失,让钟焉觉得空荡荡的,好似失去了一位重要的朋友,又好像是失去了另一个自己。
钟焉奔跑起来了,茫茫的意识之境中看不到边际,他越跑越远,越跑越累。终于停下了,他大口喘息着,渴望着能有一口水喝。
正当此时,抬头一看,前面有一条巨大的“几”字形溪流。他走向这条蜿蜒盘旋的溪流,双手捧起一口水饮下。
“好熟悉的味道……这是云山君的茶?”
回忆一闪,钟焉站在了山崖之上,依旧是白雪茫茫,云山雾绕。山崖上屹立着那棵老松,钟焉走向松树,松树下出现了一个石桌和三个石凳,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如此熟悉的场景让钟焉怀疑起这里究竟是哪儿。
“云山君!你在吗!”钟焉在这茫茫山崖上高喊,一连喊了三遍没听到回应,钟焉放弃了。
他找了个石凳坐下了。
“这是我的位置。”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钟焉耳边响起。两根藤蔓将他的身子托起挪在了另一个位置。
钟焉侧目看去,老松轻轻摇晃着树枝,就像是在跟他打招呼一般。
“松树,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老松乐呵呵一笑,化身为一个苍髯皓首的老者。
钟焉连忙站起身:“哇,你是不是和云山君一样都是神仙?我是钟焉……”
老松呵呵直笑:“我知道,我知道,你叫钟焉,我是不老松,你和云山君说话的时候,我也在这里。”
钟焉挠挠头:“不老松?嗷,怪不得云山君当时摆了三个茶杯,连这里也是三个石凳,原来还有您呀,松树爷爷你知道大老虎去哪里了吗?还有还有,这里究竟是哪里?仙境吗?”
不老松坐下来,用手一招散去了百千云雾,又用手一指:“孩子,你看那。”
两条溪水穿过千沟万壑流淌在平原上,其中一条“几”字形的正是刚刚钟焉喝水的那一条。
“你在一场梦境中,看到的是扎根在你意识深处的景象,这两条溪水一条叫黄河,一条叫长江,它们流经的地方叫华夏。”
“华夏?那不就是我的故乡吗!华夏族的故土。”钟焉噌的一下站起来了,神情激动:“华夏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老松轻捻胡须:“华夏或许是在一个对你来说很遥远的地方,但她其实又对你来说特别的近,她就在你的心里,她可以是两条大河,可以是一片片农田,也可以是五座高山,或许也是一粒种子,会在每个华夏人的心中生根发芽,即便你不曾看见过她,但是你与她的联系从未中断过,因为她是所有华夏儿女的母亲,是出生之土,是魂归之地。”
钟焉听得入迷了,他没有意识到乌黑的眼珠中流出的眼泪已经悄悄淌过脸颊。
不老松轻轻抚摸着钟焉的脑袋,就像是爷爷在安慰孙子:“孩子,这里是你的家,也是你父亲和母亲的家,是你的族人世代繁衍了数千年的乡土,这里有很多故事可以讲,她曾无数次遭受侵略而满目疮痍,她的孩子们也无数次在她的照顾下重建家园,这里的英雄浩如烟海,这里的人民聪慧勤劳,你可以把头发染成蓝色、紫色、黄色,但是改变不了你的身体中流淌着高贵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