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洪响亮的声音紧随其后:“你急啥啊?我又不能给你搬坏了,非得跟着我!”
“谁知道你是不是来抢的!”
“你放屁,我这是卫姐安顿的事儿!”
卫枕钰无语的把门打开,说道:“进来,吵什么。”
“哎哎,卫姐你瞅瞅这死老头,给他紧张的。”
老张头气哼哼的走进去,抬手拍了拍轮椅:“来,谁坐呢?”
卫枕钰细细瞧着,发现是真没找错人,这老头的工艺细致极了。
“里面呢,我抱……”
赵尔洪抄起膀子道:“我来!”
他两步跨过去,给顾棐南直接抱了出来,卫枕钰趁着这会儿把抽空打的连体软垫给放上。
顾棐南等到整个人坐在了轮椅上都有些不真实的恍惚感。
他呆呆的看着卫枕钰拿出鞋给他往上套,心中漫过酸涩又化为汩汩的暖意。
难怪,她昨天说了那样的话。
“你小子这长得也太好看了!”老张头夸张的喊了一句。
顾棐南这才回神,轻笑:“多谢师傅了。”
老张头一边笑一边给他把挡板转在合适角度,指了指两边轮子。
“你扣一下上面的轮轴,就能自己动了。”
顾棐南惊喜不已,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掰了下,整个人挪出去一步远!
他猛的转头看向卫枕钰,动了动唇最终只说出两个字。
“阿钰。”
“怎么样?”卫枕钰挑眉问。
“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那就成,等等,还有个东西没安上去。”
卫枕钰假装进屋,实则把两个轮胎带取了出来。
老张头见她手里的两个黑圈圈,恍然大悟。
“这就是你做的那个减震的东西?”
赵尔洪也很惊讶,他可谓混在街边常年走,也见识过不少玩意,还是头一次见这种质地。
“嗯,赵尔洪,把他抱起来。”
等人离开轮椅之后,卫枕钰扶着轮椅扣好轮胎,笑着看向老张头。
“来试试?”
老张头迫不及待的坐上去试了下,眼中都沸腾着热切。
“太稳当了!你咋做的啊?我能不能重金求学?”
卫枕钰推开他,笑骂:“别给我添乱,哪有空教你,这是压箱底的宝贝,不过常用的木工品我能给你画改良版的图纸。”
“也成!这次木工费就收你十两银,够便宜吧?”
这一声,让卫枕钰无奈了。
十两银,昨天还有今天可没了!
她转头道:“我去镇子和你走一趟,等我卖点东西给你付钱。”
老张头也没那么斤斤计较,而且满心都是卫枕钰承诺的图纸,一口应下。
侧头看着重新被放在轮椅上的顾棐南,卫枕钰把毛衫给他穿上。
“你先适应适应,拐弯的时候还得孩子们帮着,我去趟镇子。”
顾棐南眉目柔和:“好。”
紧紧捏着轮椅边的手,彰显着他的欣喜。
真好,以后自己也能挪动了,不用事事麻烦她和孩子们。
也能……一起吃饭了。
卫枕钰动作利索,进了屋里悄悄把银耳包着放在两个竹篓里,想了下留了两朵。
随即把顾棐南的画拿上,还有两件新做的毛衫,临出门又给赵尔洪和老张头一人一个豆沙包。
“尝尝。”
“卫姐,这是咋做的?”赵尔洪胃口大,看着小小的一个几乎是细嚼慢咽才吃下去的。
“就那么样做的,过几天帮我盖房子尽心点,少不了你的。”
赵尔洪一听,喜笑颜开:“不用说!卫姐我还认识一个很不错的盖房老手,到时候把他带过来给你家好好方量一下。”
“那感情好。”卫枕钰应下。
转念又想到昨天刘新的娘,接着问:“刘家的咋样了?”
老张头好奇的探过头,一听这话嘴比赵尔洪还快。
“哎呦,镇里都传遍了人品恶劣,统共三家书院没一家要他的!天天在人家院门口嚎,说是女人毁了他。”
赵尔洪冷嗤:“放哪门子的屁,去刘家村的时候,那个刘芸咋都不松口,说是和他早就断干净了,结果刘新气急败坏就要上手打人。”
“给刘芸爹娘气了个半死,直接找了媒婆强行订亲给刘新了。”
卫枕钰讶异道:“同意了?”
“那肯定的,名节都没了,以后还能嫁谁去?”老张头老神在在的插了句话。
赵尔洪说到这儿,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有些迟疑。
“对了卫姐,我在衙门有个老哥,说里面进去个疯婆子天天叫唤喊人赎她……”
“张六花?”卫枕钰声音凉凉的。
“是啊,真是你娘?”
空气安静了一瞬,赵尔洪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该问。
“是,不过已经断绝关系了。”
“嗐,我说呢,那婆子疯的很,一会儿说自己有大秘密,一会儿说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辛辛苦苦养着带不来好处……”
“还有一个说是你哥,两个个顶个的闹,给衙门大人都气的不行。”
卫枕钰轻嗤:“他俩什么时候出来?”
“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听见这话,卫枕钰眸色晦暗。
上次巴不得她死了,是知道她身上攒了银钱,死了张六花好拿去。
这次出来,恐怕还得过来闹上一糟,与其让张六花上门折腾不如她主动过去收拾了。
老张头听的暗暗鸭咂舌,这亲生的女儿咋能讨厌成这样?
重男轻女也不是这么个道理呀!
走了一截路,就看到了老张头驴车,三个人往镇子里去了。
百草堂,习文紧紧锁着眉。
这都半上午了,还没见到昨天那个卫娘子,难不成是有事耽搁了?
正想着,就看到三个人进了百草堂,中间的削瘦影子不是卫枕钰还是谁?
“卫娘子,你可是来了!”
“久等了,你看看,都还新鲜着。”
到底是交易,习文把卫枕钰领进了里屋,一揭开竹篓眼睛瞪得老大。
“这么饱满?!”
他连忙把药童招呼进来,两个人一边数一边放在架子上。
“一共五十三朵!按照定价是五百八十三两银。”他说完,就取出了五张百两银票,和一张五十两的。
“剩下的给银锭成不?”
卫枕钰点头:“可以。”
等把所有的钱收好之后,她心里落下一块大石,以前也是富人生活,来这里紧巴巴了这么久头一次有了点银钱。
不容易啊!
习文乐不可支,挨个看了一眼银耳走过来道:“你这次可是帮我大忙了,以后再来诊疗费给你便宜!”
卫枕钰有些意外:“这么缺?”
“是啊,正和县的知县女儿通医理,之前津州知州的夫人积疾已久,她给熬了七日银耳药膳,这身体就越来越爽利了。”
“知州高兴,当即给同僚推崇起来,咱们津州一带可不就都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