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涟声音一出,众人俱是愣住。
多少人巴不得坐在公主身边,她竟是拒绝了?
就听苏涟柔柔的声音响起,居然转头看向了卫枕钰。
“公主有所不知,小女早些时候未来京城时,就常常听闻津州有个女掌事,一手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因着心中向往还特意寻人问了这位娘子的面貌,没想到今日竟是见到真人了!”
众人瞬间把目光唰的一下盯在了卫枕钰身上。
生意?女掌事?
是从商的,所以并非是哪家的夫人!
难怪行事那么狠辣,原来是民间来的野路子。
卫枕钰闻声,眉梢微挑,眼尾轻扬,她缓缓提袖,最终只是将粉白的指尖落在了茶杯之上。
“姑娘从何处请来的画师,竟是能将我的容貌绘就的这般相近?”
众人:?
什么逻辑这是?
不应该是害羞应下,或是欣喜拉小手投缘聊聊天吗?
这一句,不仅蒙了众人,苏涟自己都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茬。
好半晌,才娇娇软软的来了句:“姐姐若是觉着冒昧,我便不说这话讨人嫌了。”
卫枕钰闻声笑意盈盈,将茶水轻轻拿起,呷了一口赞叹不绝。
“好茶,好浓的茶。”
别人自然是听不懂深意,梁疏却是秒懂,憋着脸想笑,又怕搅合了自家姐的控场,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就是嘴角老是忍不住扬起,瞧着怪辛苦。
怀知耳濡目染,对这话也隐约猜出了点意思,眸子瞥向苏涟,把阿黎和阿意拉的紧了点,没做声。
苏涟压低眉,不敢轻易再对视。
这个女人那双眼睛就像是刀,锐利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拆穿似的。
这般冷场下,南阳蹙了蹙眉心,还是把话接上了。
但是目光瞧着卫枕钰有些不喜:“既是来了宴会,便懂些规矩,说话做事这般无忌,是要栽跟头的。”
卫枕钰勾起唇角,淡淡应下。
“公主教训的是,毕竟民妇是粗鄙之人。”
南阳咬紧牙,又被噎了一下,索性不再纠结卫枕钰,转头望向湖凝。
“姐姐,这位夫人可是你请过来的?”
湖凝笑意渐深。
“是啊。”
她的这位妹妹,虽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面上也是一副温柔解意的模样,但内心的黑暗,比之那些臣子都有过之无不及。
养面首,虐奴隶,凌辱年纪不大的小少年。
这些腌臜,统统藏在那副干净的皮囊之后。
至于身世,不过是当初的低贱随侍在父皇身边钻了空子,又恰逢甘露临世,与她晋阳同天而生,父皇心软给了皇恩。
否则长公主的名号,岂能轮到她南阳?
也正是因为在朝中待久的人皆是知晓这其中密辛,以至于她堂堂长公主的生辰宴,竟是连太后都并未过来。
思绪回笼,就听南阳的叹息一声。
“我知姐姐心中善极,便是在外结交的好友都愿意倾心相待,只是有句话妹妹也不怕得罪人,想提醒着姐姐,有些人啊,是不知感恩不懂分寸的。”
指桑骂槐,骂的是谁一目了然。
湖凝听见,竟是敛了笑容。
“依照你的意思,是说本宫瞎了眼什么人都结交?还是说妹妹觉得本宫带来的义妹,辱了你这生辰宴?”
南阳闻声哽住咽喉,皱紧眉连连摇头。
“姐姐何至于这般误解?我不过是一片好心,难不成姐姐在这生日宴也要教训我不成?”
卫枕钰听到这儿低眸一笑,捏着茶杯轻轻转着,而后望向梁疏:“喝茶吗?”
梁疏忍住笑,一板一眼的回话:“早就喝饱了。”
南阳先是在湖凝这里碰壁,又是听见卫枕钰的声音,纵然伪装功夫到位,也是有些恼了的。
“姐姐,这般没有规矩的商门妇人,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话落,湖凝微微眯起眸子转过眼来。
她声音薄凉,透着深意。
“妹妹,你再说一遍?风大,本宫没听清。”
南阳忽然咬住唇,连忙俯身。
眼底酝酿着深深的不甘,却也不敢宣泄出来半分。
她看得懂,那是湖凝的警告。
警告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警告她适可而止。
见南阳再不说话,众夫人心尖都跟着颤抖,今日这宴会,来的当真是心惊肉跳!
还有,这传言似乎完全相悖了,晋阳长公主的权威远远大过于南阳!
这个被长公主护着的民间商妇,究竟何能何德?!
气氛冷凝间,湖凝竟是缓和了脸笑了:“瞧瞧,你的生辰宴搞得这般紧张作甚?要我说,你带来的那丫头瞎起什么话题,平白惹得我们姐妹之间不痛快!”
南阳紧张的心缓缓松动,轻轻点头,倒也不敢继续帮着苏涟说话了。
苏涟见状,藏在裙摆间的手早就捏成拳头,
她低着头一直未曾多言。
心中的嫉恨犹如火山,只待一下就将冲垮防线,灼烧遍野。
幸而今日还准备了别的,若是全把希望寄托在这南阳身上,计划根本行不通!
这晋阳长公主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前世不是说老死在荆州了吗?!
还是说,因为这一世提早被发现荆州出了岔子,才带动这一切变化?未来的走向似乎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了……
人也差不多来齐了,湖凝侧头安顿。
“都张罗着坐,来,妹妹今日生辰,坐在这正中心。”
南阳有了刚才的警告,举止显然拘束了些,见湖凝面上没有太多神色,才轻轻坐在一边。
卫枕钰把小家伙们塞在梁疏手边,道:“靠着湖姨。”
“知道了姐。”
阿意紧紧贴着湖凝左手边,紧接着是怀知两个小的,梁疏接着坐在小家伙左边,随后卫枕钰便施施然的也跟着坐下了。
苏涟咬紧牙,怎么也没想到卫枕钰这么个谨慎的人在落座上竟是如此不守规矩,大摇大摆的坐在本该是二品夫人的位置上。
但转念一想到自己要实施的计划,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等做好之后,就听一道诡异的声音传进众人耳朵:“嘶,疼疼疼……慢点!”
南阳错愕的看去,见那个夫人脸上的巴掌印,愣住了。
似是感觉到她的注视,那三品夫人猛地弯下身,忙道:“臣妇失言!”
湖凝淡笑。
“无碍,痛的厉害叫出来便是,本宫总不能打你第二次。”
三品夫人:“……”她敢信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