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枕钰也是没想到自己在这地道碰到了顾棐南。
别人家重逢都是在那风景绝美之处,眼含热泪一方走来,一方迎接。
他们夫妻倒好,选的地方异于常人。
姑且……当是心有灵犀。
她思及此,竟是忍不住笑出声:“好巧啊,顾大人。”
顾棐南深黑的眸如覆星光,满是炽热的爱意:“好巧,顾夫人。”
只是双手却怎么也不愿放开人,摸到她后背处越发明显的蝴蝶骨,眸心满是心疼。
“我不在,你瘦了。”
卫枕钰好笑的拉住他的手,笑颜如花:“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咱们也分别近一月,岂能不瘦?”
音落,男人竟是扬声笑了起来,他眼中坠着的欣喜汇聚一处,最终化为出口的温柔。
“为夫的错。”
“只是这些日子,我也日日念着娘子,恨不得瞬移到你身边。”
左冷见状,默默低下了头,心中慌的一批。
他跟随大公子办事的这段日子里,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浑身冰霜瞬间化水,说话都温温柔柔细声细气的,生怕把那女子惊到。
大夫人也不似他想象中那般柔婉,瞧着……好生飒爽。
正想着,没想到人家正主竟是看了过来。
卫枕钰眸中笑意盈盈:“你的新手下?瞧着倒是个话多的。”
毕竟之前达杉和白眠居基本是有问必答,没什么事也不会多言,这小子一见面就江湖诓语不断,倒是特别。
顾棐南牵住她的手,敛眸轻笑:“他叫左冷,是纵天的杀手。”
“顶级杀手。”左冷嘴比脑子快,补了一句。
卫枕钰循声望去,笑了。
“这我信,毕竟能跟在我相公身边的,都非一般人。”
“好了,尹铎,回来吧。”
尹铎默不作声的走了回去,只是目光却频频望着左冷。
玄三深吸一口气,俯身朝着顾棐南行礼:“姑爷见谅。”
顾棐南低眸笑:“刚刚若非你声音来得早,怕是真就伤了阿钰。”
“这段时间来,多谢你保护阿钰。”
玄三闻言,赶紧摇头:“非属下之能,是小姐玲珑妙算,姑爷的赞誉属下承不起。”
顾棐南闻声,眼中的心疼之色更深切了几分。
他的娘子,本质上是不愿意想那么多的人,这番经历,怕是……烧掉她好多脑细胞了。
思及此,他手拢的更紧了些。
卫枕钰却是白了玄三一眼:“夸你就受着,这下面也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说说吧,你们怎么摸到这儿了?”
顾棐南叹口气,牵住她的手原路折返。
“我收到你的信,去问了洛氏表亲之子俞子敬相关的事,他讲述洛氏当年经历的种种,很是详尽,我便对他母亲起了疑心,就同他一道去了济城。”
“但几番试探下,他们家确实清白,便打算改道去洛氏祖地西陲一探究竟。”
卫枕钰脑海中浮现荆州的大致地理图,眸中凝着疑惑:“西陲在极西之地,这条运输路应当不能通那么远吧?”
新林新越在荆州最东边,西陲在最西边,这南北跨度的隐路,未免太长了些!
顾棐南看着她一跳一跳的马尾,心生欢喜,给她把系发的丝带紧了紧,挽成一个蝴蝶结。
“自然不会,我们刚出济城,竟是碰到了有人抢掠,冷刀玩心重追了上去,却发现了深山之中的古怪。”
“北侧有水渠三条,南边有乡径数道,四通八达。”
卫枕钰瞬间了然,山林之中有这么多通路,绝非正常。
男人清越的声音响在耳畔。
“我同冷刀下去探查,竟是发现其间有水道,便顺着查探,一路行至此处便碰到了阿钰。”
卫枕钰眉心蹙紧:“这便是我刚刚疑惑所在,这地方的水渠不像是完全的死水,是从哪引来的水源?”
顾棐南见眉眼弯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他们在那边源头引了景西峡的渠水,闸口那边应是被动了手脚,储的水源一直被偷窃作为此用。”
卫枕钰眼中掠过惊色。
“这得偷了多久,都无人发现?!”
顾棐南闻声面容凛冽了些:“怕是这关隘之处,就是他们的自己人。”
说完,他低眸望着自己身侧人,弯了眼眸:“娘子一直问我,倒是没说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卫枕钰长吁一口气,缓缓讲述了从狱中见房数一直到现在的事。
男人始终安安静静的听着,见她神采飞扬的说自己逮住房数的小尾巴时,却低低叹息。
“寅时就醒了吗?”
虽然早知自己把阿钰独自留在南城会让她为之奔波,但这般没日没夜,还是让他心痛如刀割。
一时间,空气竟是静默下来。
卫枕钰说到这儿,迟疑的看向人:“怎的了?是我哪里疏忽了?”
却不成想自己竟是被顾棐南捞在怀中,将她一把抱起。
“非阿钰疏忽,是为夫失责。”
他绷紧唇,下颌线也锋锐起来,又低眸看了人一眼:“我该早些回去的。”
卫枕钰深知他心,却是自如的揽住他的脖子笑了起来。
“我又不是金丝雀受不得苦,你倒是评价评价这地道?”
顾棐南岂能听不出她在转移话题,轻叹一声从善如流的道:“那条飞天索道或许也该一看,但绝非现在,娘子你需要休息。”
卫枕钰一愣,而后道:“我不累。”
顾棐南忽而耷下眼角,眸中满是委屈意味。
“可是我累。”
卫枕钰:“……”
左冷跟在后面憋了一路,忽而凑在玄三身边,把手做成喇叭状:“兄弟,平日大公子就是这样?”
玄三转头睨他一眼:“妄议主子可不是好习惯。”
左冷咬了咬牙,精致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你这个人好生无趣!”
玄三哼了一声,没说话,抬步跟上了前面人。
左冷心有不甘,又蹭到了旁边尹铎的跟前。
“你是贴身死士,肯定也知晓对不对?往日大公子便是这般……”
话音还未落,高大的玄衫男人已经撞开他的肩膀,默声往前去了。
左冷有些炸毛:“喂喂!你们怎么比达杉还可恶啊!”
前侧传来遥遥朗音,泛着几许警告。
“冷刀,不可无礼。”
左冷瞬间垮了脸,什么嘛,他堂堂纵天第一杀手,还没大夫人的属下地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