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态度倒是好的,做的事却极为变态,把我囚禁在地下室没日没夜的给他炼药,还把小妫放在我对面让我看着炼药。”
“说我要是不听话,就让小妫受苦。”
“他奶奶个腿,就是一种让人犯困的假药丸子,还美其名曰佛花,啊呸?!”
“幸亏他倒也守信,我们俩也就一直活着到今天。”
“我也真是蠢,竟然会被那封伪造了我儿字迹的假信迷惑了视线……”
说完,他狠狠吸了吸鼻子。
“说起来那个混球五日就会来一次,不知为何这次已经过了九日还没来,我和鸣妫便想着趁此机会逃出去。”
“这密道老头我每天偷偷挖,今日可算是把声音递到上面来了……”
卫枕钰听到这儿沉沉吐出一口气。
“真有你的。”
“所以你儿子媳妇找到了吗?”
项九琨脑袋都耷拉下来了,眼尾都坠着无奈和痛恨。
“没。”
“丫头,我是真的老了,若非我冲动行事,恐怕……”
顾棐南却敛眸笑了笑:“能平安回来就是好事,阿钰一直担心你们,先把你孙女救出来才是正事。”
项九琨连忙一蹦三尺高。
“地道长的很,我下去给你们敲位置,你们再挖个坑!”
说完,赶紧跳进去往里爬。
左冷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怎么也没想到这地下蹦出来的疯癫老头也是自己人。
半刻钟后,卫枕钰终于看到了那抹许久不见的身影。
项鸣妫几乎瘦脱了相,眼中却闪烁着粼粼泪光,唇颤抖着哆嗦好几下:“小钰!”
卫枕钰心口仿若窒息,两步走前将她抱住。
老头说的轻巧,但先是经历生死,后又被奴役。
又能好到哪去?
“没事了。”
项鸣妫掩住眼底颤意,轻声道:“你救我第三次啦!”
卫枕钰心中一紧,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瞎说什么?先同我回去。”
项鸣妫咬紧唇,轻点了点头。
“怀知他们,还好吗?”
卫枕钰侧眸轻笑:“嗯,不太好,他们不负责任的娘亲一扔他们就是一个月,许久未见了。”
项鸣妫拉紧她的手,又担忧自己衣服太脏蹭在她身上,往旁边挪了挪。
没成想,却被卫枕钰一把拽住。
“鸣妫姐,你生分了。”
项鸣妫忽然怔住,随后掩住眼睫,再难抑制被救下后的欣喜,眼眶盛满晶莹。
她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反握住卫枕钰的手,轻笑起来。
两人身后,项九琨满眼愧疚的望着项鸣妫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翻身把地下的瓶瓶罐罐往出抱。
“拿着,拿着,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心血!”
左冷极为嫌弃的拍开他的手。
“为何是我拿?”
项九琨耸了下鼻子,眼露狐疑:“那不成让顾小子拿?”
左冷:“……”你这死老头子怎么个事?
顾棐南瞥眸过来,却是主动探出手。
“给我吧。”
项九琨也不迟疑,把重要的家伙事赶紧都一股脑拿出来,搁在了他手上。
左冷咬紧牙关,震惊的发现自家犹如高岭之花的公子自愿当起了苦力!
他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凑近道:“公子,给我吧……”
顾棐南淡声拒绝:“为何是你拿?”
左冷:“……”这话有一点点耳熟。
项老头见状,也没之前那股活跃劲儿,好似是卸下了担子,反倒疲态尽数显现。
“是老头对不起你,你千叮咛万嘱咐,把你的手下都折了,结果我们……”
他苦笑一声,“人也没找到。”
顾棐南看着手中粗糙的泥瓶,恍惚间竟是想到了那个前世的冷血老头。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完完全全两个样。
人心,有时倒也简单。
他勾了勾唇,似是玩笑话,但语气却又很淡:“打算怎么赔我?”
项九琨眯眯眼偷睨他:“你来真的啊?”
顾棐南低眸不语,黑眸犹如点漆般发沉。
项九琨被看得心虚,声音弱了弱:“那你想咋的?”
顾棐南忽然压低身子,凑近脸,唇角似有若无的勾了下。
“之前,阿钰说几年给你自由?”
“再加十年。”
项九琨听到,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跳脚,只是哼哼一声,就走到前面。
“你最好找人查查那密室,下面还有暗格……至于十年,十年就十年!”
顾棐南掀起眼皮,淡笑一声,将手中的瓷瓶装进左冷拿出的包袱。
“这都是佛花?”
项九琨摆摆手。
“何止?你以为老头我一直任劳任怨的给他干活啊?”
“那可是改良版!”
这一声,惹得卫枕钰都回头看来,眼中凝上几许怀疑。
“当真?”
项九琨翻开手掌,只见手心处有一道深深的痕迹,上面有一个复杂的图案。
但是大致一观,倒也能看出是个椭圆状。
项九琨眯起眼睛,指了指中心位置。
“这东西,要治的是这衍骨虫,妖佛曾经豢养的东西,蛊虫一类,衍生速度极强。”
“以血肉为食。”
“这虫子就长这样,老头我见过那人给一个倒霉蛋吃过,不会画错。”
卫枕钰眼中掠过一抹凌厉,忽而扯住他的脖领子。
“速回。”
项老头不愧医术卓绝,看来,这荆州的根源祸患,有的救了。
城主府。
孙遮将几位城主安抚好,刚把书房中的册卷整理好,竟是听到了马蹄声。
他蹙紧眉心,疾步往出,又在门口堪堪停住。
卫枕钰的声音已经递了过来。
“孙大人,我们找到解药了。”
孙遮手中的玉骨狼毫在一刹那险些被摔在地上,他呼吸骤然短促起来。
“当真?”
项九琨眯起眼,转头看向面前人,轻抽一口气。
“哪找来的这么个人干活?生机旺盛,眼睛却看不到?怪哉怪哉!”
卫枕钰眼看着他又要跳脱的说其他的话,当即拦截:“这位通晓天机,你把嘴可闭紧了。”
说完,又望向孙遮:“药材与大夫若是足够,荆州之患,可彻底铲除。”
孙遮深吸口气,语调低缓,字字落音。
“谢不言当前,桓疏愿求一纸方子。”
只是话落,他心中却怅惘密布。
若是城主再晚些离去,自是能看到这一幕,该有多欣喜。
只可惜,人走,尸骨埋于黄土。
惟愿他能见此与天际,黄泉碧落可展颜。